吴老汉奸亲自与噶布喇达成的和约各项细节中,最重要的有如下四条,一:去年临时和约中螨清朝廷承诺的军饷粮草,余下的一千零五十万两纹银和一百五十万石粮草,支付日期更改为康麻子十二年十月十八,吴老汉奸归还余下一万六千余螨清战俘时间也改为十月十八,交换地点仍为武昌城。但前提为在此之前,吴军必须完成约定的撤军行动,并断绝对耿精忠和郑经的火器支持。
二:鉴于长江战场的地理道路复杂,吴军将驻扎在武昌府的军队削减为一万人,但不得驻扎水师,驻扎岳州的吴军同样削减为一万三千人,其中必须包括吴军洞庭湖水师的军队在内,同时吴军松滋军队必须全部撤回澧州,仅在松滋与***两地保留千人规模的军队以做监视。而清军的荆州军队不做调整,汉阳至黄州一线驻军削减为三万人,以示公平。
三:吴老汉奸称帝之后,螨清朝廷必须派人祝贺,吴老汉奸奉康麻子为兄,自称为弟,但吴老汉奸是否剪辫蓄,螨清朝廷无权干涉,另约定届时将互派子孙做为质子,永不互犯。
四:除准许吴老汉奸称帝一事和割地这样的丢脸事外,其余条约全部公诸天下,请全天下生灵百姓共证,若有违约食言者,天弃之,地弃之!
在细节化的和约上签字后,吴老汉奸也是亲自用印签字,吹干墨迹交给噶布喇后,吴老汉奸笑道:“噶大人请放心,老夫为家国天下和黎民苍生计,是太想早些执行这份和约了。这样吧,明天老夫就下旨撤军,证明老夫的和谈诚意。”
“多谢王爷大度。”噶布喇拱手道谢,又说道:“卑职也请王爷放心,卑职连夜就派人将这份和约细节送往京城,相信十天之后,王爷就能收到佳音。更请王爷放心的是,在此期间,我们大清军队也绝不会南下一步。”
“你们南下我也不怕啊。”吴老汉奸大笑起来,毫不客气的大笑说道:“老夫是没有多少战船,是过不了江,但是要到了陆地上么,嘿嘿,武昌城里就算只有一万军队,也足以挡住你们的十万二十万大军了!”
噶布喇陪着干笑,心里则大骂吴老汉奸嚣张狂妄,不就是仗着火器犀利么,居然就狂妄到了这个地步。同时噶布喇也暗暗松了口气,吴老汉奸主动抢先撤军,表示执行和约诚意,看来这个老东西确实是不打算玩什么花样了。
胜利完成任务的噶布喇倒是松气了,可是和约的细节连夜送过长江后,直接负责长江战场的图海却提心吊胆了——从细节化约定的驻军数目来看,清军倒是占了很大便宜,对吴军形成了绝对性的兵力优势,可是吴军那边的战斗力优势和火器优势放在那里,事实上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更要命的是,清军主力顺江而下容易,逆江而上返回湖广战场困难,如果等到清军主力南下后陷入闽浙战场,吴军主力又忽然北上,强行攻打长江防线,那图海这点军队究竟能不能挡住吴军的全力攻打,支持到清军主力抽身回援,那可就是谁也说不准的事了。
提心吊胆归提心吊胆,皇帝已经在和约上签字用玺,和约的细节也已经被皇帝的老丈人与敌人约定,图海再想反对也是说什么也来不及和没胆子了。无奈之下,图海也只好做好两手准备,一是再次上书康麻子,向康麻子陈述吴军的野战陆战之强悍,请求康麻子调整兵力抽调问题,也就是恳求康麻子少从最要命的汉阳—黄州一线抽调兵力,给汉阳背后的德安保持一支预备队。
图海做出的第二手准备则是兵力布防问题,图海揣测估计,吴老汉奸如果不想耍花招,那么武昌吴军自然不足为惧;吴老汉奸如果想耍花招,那么吴军主力大量调动无论如何不可能瞒过自己的斥候和细作眼睛,从长沙到武昌八百多里路走下来,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反应调整时间,所以吴军再想以武昌战场为突破口,已经十分之不现实,唯一可能被选择为吴军突破口的,也就只剩下紧邻洞庭湖口的螺山渡口了。
鉴于这些情况,图海很快做出大胆决定,如果康麻子执意从湖广战场抽调走六万军队,那么自己就把余下三万军队中的两万部署到螺山去,再请喇布分兵数千调往沔阳驻扎,做为预备队随时听用。至于汉阳和黄州两地,则只部署一万军队防御,反正和约约定吴军不得在武昌驻扎水师,即便临时征调民船渡江也没有多少战斗力,而且螺山驻军位居上游,现情况不对,也只需要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能回援武昌,照样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可以说是武昌到京城沿途驿站最劳累的几天时间,吴军各部履约调整的各种情况,都被噶布喇一日三报,每次都用平时从不轻易动用的八百里加急,日夜不断源源不绝的送往京城——这可最耗战马的传递方法,通常一道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都得累死两三匹战马,接连不断的八百里传递,马匹几乎都没有休息时间,那可就是更要命的消耗速度了。
战马的牺牲还是值得的,五天多后,和约细节与图海的奏疏同时送递京城,康麻子看完之后并不言语,只是耐心等候余下消息,而接连几天时间都收到吴军履约撤军的消息后,到了康麻子十二年十月初六这天,康麻子终于下定决心,下旨道:“第一道旨意,八百里加急给驻扎九江的漕运船队,让他们立即将军饷钱粮运往武昌,船队留武昌听用。”
“第二道旨意,也用八百里加急给杰书,令他率湖广驻军六万,乘漕运船队及长江水师战船南下,急赴浙江救援金华、宁波,务必歼灭耿精忠北上贼军!”
“第三道旨意,用八百里加急给噶布喇,让他继续监视吴贼军队动静,另传令江西驻军,履行和约驻防调整。”
“扎。”索额图答应,又试探着问道:“主子,图海再三要求给湖广留下预备队的事……。”
“胆小如鼠!”窝火了许久的康麻子总算是逮到了泄的由头,拍着伪龙案咆哮道:“吴三桂老贼都已经先行从长江沿岸撤军了,他还有什么怕的?他手握优势水师,又有长江天险,还有喇布和尚善的军队支援,如果还守不住长江,那他可以去死了!吴三桂老贼的军队野战陆战那么厉害,江西那边的军队,朕敢抽调么?要是让吴三桂老贼乘机拿下江西,打通了和耿精忠狗贼的联系,那朕的江南就完了!”
“扎,扎。”索额图汗出如浆,赶紧连连磕头。
康麻子好不容易按住火气,又吩咐道:“顺便在旨意上告诉图海,叫他不用害怕,一个月之内,河南、直隶和山西等地新征的八万军队就能装备完善,南下湖广的德安、安陆和荆门一带,在那里一边训练,一边给他当预备队。”
索额图赶紧磕头答应,又率领南书房众臣飞快拟旨。数日后,三道旨意分别送到九江和汉阳,九江那边倒是马上依旨西进,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千零五十万两纹银和一百五十万石粮食送往汉阳了。而图海跪读完了康麻子的旨意后,却提心吊胆上了——虽然康麻子在旨意上说得很清楚,一个月内就能有新军抵达汉阳以北的增援,但是在这一个月内,清军长江防线将处于一个非常脆弱的危险状态,吴老汉奸如果耍诈毁约,即便是正面强攻,也有相当不小的得手把握。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长叹一声后,图海无可奈何的转向副手蔡毓荣问道:“武昌南面,最近几天可有异常?”
“回大帅,没有现任何异常。”蔡毓荣恭敬答道:“吴三桂老贼除了派遣一千多军队押解我们的战俘队伍从岳州官道北上外,并没有任何军队调动,我们的细作和斥候也差不多把武昌南面的通山、崇阳和兴国一带翻遍了,并没有现半个吴狗伏兵。看来,吴三桂老贼为了当皇帝,是打算老实履和约了。”
“希望如此吧。”图海又是一声长叹,又强打起精神,严肃说道:“蔡部堂,按照预定计划,康王爷率军南下后,我就和察贝勒移师螺山,汉阳城和汉口可就要拜托你了。虽然吴三桂老贼如果耍诈,撕毁和约忽然强攻长江防线,不可能逃过我们螺山驻军的眼睛,但为了预防万一,你在汉阳还是得给我慎之又慎,千万小心,那怕是睡着了,你也得给我睁开一只眼睛!”
“请大帅放心,如果汉阳有失,不消大帅动手,下官自提人头向大帅请罪!”蔡毓荣自信满满的答道。
“如果汉阳有失,你一颗人头绝对不够!还有你的满门九族,一个都跑不掉!”图海厉声提醒,又叮嘱道:“对了,还有到了交换俘虏的时候,我们的战船千万不能过江,要防着吴狗乘机抢船渡江!你和吴狗留守武昌的吴应麒联系一下,随便找一个借口,那怕给他一点好处,也要他征调民船运载战俘过江,返程运输粮草和军饷过江!但是在他的民船过江时,也要水师在江面上严密监视,码头上更得布置重兵防范!”
“大帅请放心,包在卑职身上。”蔡毓荣微笑答道:“吴应麒那个草包是出了名的贪财好酒,随便给他一点好处,保管他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