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将军,谢总督大人,那奴才就冒昧了。”姚启圣恭敬答应,又清清嗓子,朗声说道:“大将军,总督大人,奴才认为,在制订破敌战术之前,大将军和总督大人先应该弄清楚的,应该是卢一峰狗贼的南征目的!然后再制订应对之策,”
“卢一峰狗贼的南征目的?”赉塔和李之芳都是一楞,互相对视一眼之后,李之芳疑惑的问道:“姚大人,卢一峰狗贼的南征目的,不是早已传遍了吗?先攻松江和嘉兴,扫除侧翼隐患,然后再攻打杭州,与耿精忠狗贼会师于杭州城下?”
“总督大人,恕下官直言,如果大人真这么认为,那就大错特错了。”姚启圣恭敬答道:“依下官之见,卢一峰狗贼此计不过是虚张声势,攻城略地是假,诱使我浙江大军与其决战是真!绝对没有真正攻打杭州的计划!”
“何以见得?”赉塔惊讶问道。
“很简单,一句话就能说清楚。”姚启圣微笑答道:“卢一峰狗贼绝对没有半点和耿精忠狗贼会师的打算,只要能把我们浙江大军削弱到无法威胁到他的南线的地步,他就回收兵北上,绝不会真的打到杭州,与耿精忠狗贼会师杭州城下!”
“仔细说,越细致越好。”赉塔不动声色的说道。
“扎。”姚启圣也知道更进一步出人头地的机会来临,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卖弄似的说道:“大将军,总督大人,卢一峰狗贼南征的真正起因,其实要从眼下的全国局势说起。卢一峰狗贼欺君罔上,狗胆包天拒绝大清朝廷招抚,并借机愚弄圣主,为他在江南争取到了半年立足时间,现在他图穷匕见和大清朝廷彻底撕破脸皮,还逼死了兵部尚书王煦王大人,自然惧怕大清朝廷全力报复,全力围剿于他,更害怕大清军队同时从南、西、北三面向他进攻,让他应接不暇,难以招架。”
李之芳和赉塔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姚启圣说得很有道理。李之芳又问道:“姚大人,既然如此,那卢一峰狗贼为什么还不抓紧时间巩固防御,以便应对大清军队的全面反攻?为什么还要反其道而行之,抢先对我们浙江起进攻?他就不怕主力南倾之时,我们大清军队从北面和西面杀来?”
“总督大人,这也正是卢一峰狗贼的阴险之处了。”姚启圣恭敬答道:“卢一峰狗贼抢先出手,率军南征,其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削弱我大清的浙江军队,让我们仅能自保,无法再威胁到他的南线。请总督大人和大将军仔细想一想,卢一峰狗贼如果能在南征期间歼灭我们浙江大军两到三万的兵力,那么到了我大清军队全力围剿卢一峰狗贼之时,我们浙江大军在防范耿精忠狗贼之余,还那里再拿得出力量北上,配合其他友军围剿卢一峰狗贼?”
“而卢一峰狗贼之所以没有选择向西,之所以选择向南,则是从战略层面考虑。”姚启圣顿了一顿,又说道:“赣北战场上的大清军队虽然同样威胁着卢一峰狗西线,但是在更西面,却同时有着三支吴狗重兵替他牵制着我大清军队,我大清在赣北战场上的军队实际上已经是仅能自保,无法进取,他如果出兵向西,那么稍微搞得不好,就有可能迫使我大清军队放弃赣北,使得其他吴狗主力兵进江南,这点对于野心勃勃的卢一峰狗贼十分不利,所以他绝对不会选择!”
“而在他的南线,我们大清的浙江军队不仅一直没有遭到过重创,牵制住我们的耿精忠狗贼也相对较弱,我们还有余力。而且更关键的一点,耿精忠狗贼已经停止了北犯,显然是想让我们浙江大军腾出手来北上,去和卢一峰狗贼拼一个你死我活,让耿精忠狗贼坐收渔利!也正因为如此,卢一峰狗贼才极其狡猾也极其选择我们浙江为目标,打算削弱我们的部分力量,让我们在耿精忠狗贼面前仅能自保,再无法威胁到他的南线,让他可以腾出手来,专心迎接我们大清朝廷的南下大军,起到各个击破的效果。”
“除此之外,卢一峰狗贼此举还有一个深意,那就是刺激耿精忠狗贼,让耿精忠狗贼看到吞并浙江的一线曙光,诱使耿精忠狗贼再度北上,与我军再结深仇,杜绝耿精忠狗贼与我大清军队停战的可能!”
姚启圣慷慨激昂表达自己对逆贼狗贼们的痛恨的时候,李之芳和赉塔都一直没有插嘴,只是一边仔细听着一边用心思索,直到姚启圣滔滔不绝的说完,赉塔才点了点头,说道:“很有道理,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断定卢一峰狗贼并没有攻城略地的打算?凭什么就排除他绝对不会打到杭州与耿精忠狗贼的可能?”
“与耿精忠狗贼会师,现在对卢一峰狗贼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姚启圣一摊手,解释道:“一是耿精忠狗贼贪婪无度,手握江南富庶之乡的卢一峰狗贼一旦与他会师,耿精忠狗贼势必狮子大张口要钱要粮要地盘,卢一峰狗贼一旦不给,二贼立成仇敌。二是卢一峰狗贼除了防着我们,更防着耿精忠狗贼,他和耿精忠狗贼一旦会师,万一耿精忠狗贼乘着他与我们大清主力全面决战的机会,为了抢走他的立足之地江南宝地,忽然在他背后捅上一刀,那他的乐子不就更大了?!”
说到这,姚启圣果断的一挥手,斩钉截铁的说道:“鉴于此情,下官可以断定!卢一峰狗贼此次南下,其目的只是为了削弱我军,而且还希望越快结束战事越好!所以这个狗贼才极其狡猾的故意放出风声,诱使我大清浙江军队主力北上,救援松江、嘉兴二地!卢一峰狗贼乘机与我军决战,利用他的火器之长,将我军削弱到仅能自保的地步!继续给他当不要钱的挡箭牌,挡住更为贪婪危险的耿精忠狗贼!”
姚启圣终于说完后,赉塔和李之芳都是久久不语,姚启圣心里七上八下间,赉塔忽然点了点头,严肃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如果不是熙止你心细如,料敌机先,只怕我们又要中卢一峰这个无耻狗贼的奸计了。”
“姚大人果然深通兵事,不错,卢一峰狗贼如果想要攻打杭州,就算他的兵锋再怎么锋锐,没有三四个月时间也休想打到杭州城下!”李之芳也点了点头,附和道:“现在这个狗贼四面环敌,绝不可能有这么多时间让他从容攻到杭州。”
赉塔微微点头,凝视地图沙盘许久后,赉塔一拍桌子,喝道:“既然卢一峰狗贼要速战速决,要削弱我军,本将军就绝不能让他如愿!这一次与卢一峰狗贼的战事,我军应该以守为主,以保全力量为上!放弃所有野战,全力坚守松江、嘉兴二城,让这个狗贼陷入攻城苦战,让他的如意算盘落空!”
“大将军,如果只是坚守不战,未免过于被动。”姚启圣阴阴的说道:“况且我军如果只是坚守松江、嘉兴,互不救援,等于也是给了卢一峰狗贼各个击破的机会。奴才倒有一计,既可使卢一峰狗贼的如意算盘落空,又可使卢一峰狗贼兵力分散,来回奔走,战线拉长,为我大清军队创造破敌良机!”
“熙止有何妙计?快快说来。”赉塔大喜问道。
“佯做中计,声东击西,假意救援松江,出其不意攻打宜兴!”姚启圣回答得十分简练。
“细细说来。”赉塔和李之芳一边看着地图沙盘,一边吩咐道。
“大将军和总督大人请看。”姚启圣指着地图沙盘说道:“卢一峰狗贼的行军路线是沿运河而行,行至太湖之东的苏州府城,与逆贼李天植会师,获得苏州城中囤积的粮草补给之后,然后再合力南下攻打嘉兴,或者东进攻打松江。而宜兴位于太湖之西,此地一旦告急,卢一峰狗贼必然就得行军百里,方能绕过太湖救援!”
“既如此,大将军何不假意出兵救援松江和嘉兴,诱使卢一峰狗贼继续南下苏州,而大将军的大军行至嘉兴与湖州交界的乌镇时,忽然掉头西北,沿宽阔官道,全速杀向镇江府宜兴县!卢一峰狗贼闻讯,就必然得回师去救宜兴,不然的话,不仅他的粮道面临我军铁骑威胁,整个江南腹地也必然暴露在我军刀锋之下!”
“而我军急速行军至宜兴城下之后,能拿下宜兴固然最好,可以以逸待劳重创卢一峰狗贼。即便拿不下,待到卢一峰狗贼绕着太湖跑到宜兴城下时,我大清主力也大可以从容退回湖州粮饷丰足之地,倚城坚守!如此一来,不仅松江与嘉兴的危机化解,卢一峰狗贼的兵力也会分散到了湖州与苏州二地,不仅粮草转运艰难,彼此之间也无法合力攻城,敌分而我聚,敌粮少而我粮足,我军守城,岂不是更为轻松?”
“妙计!”赉塔和李之芳一起鼓掌,对姚启圣的这个声东击西之计大为赞赏。末了,赉塔又问道:“熙止,本将军打算采纳你的妙计,亲自领兵去偷袭宜兴,不知你可愿随军同行,为本将军出谋划策,随机应变?”
“大将军抬举,奴才敢不从命?”姚启圣大喜下赶紧打千答应,又在心里阴笑道:“卢一峰狗贼,听说你从出道以来,还从没吃过一次败仗?不好意思,我姚启圣,这一次,就要给你开个苞!让你知道,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厉害的战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