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一峰狗贼宁可出兵南下去打浙江,也不愿向西出兵接应夏国相,这就是证据。”图海答道:“不然的话,靳中丞你可以想一想,如果卢一峰狗贼真的对吴三桂老贼忠心耿耿,他在江南站稳脚步之后,最正确的选择是什么?是不是应该出兵向西,打通与吴三桂老贼的陆路联络,壮圌大江南吴狗兵力,伺机起北伐?可他偏偏选择了出兵浙江,这难道不是他企图背叛吴三桂狗贼自立的铁证?”
“可是从战术上来说,卢一峰狗贼向浙江出兵也没有错啊?”尼雅翰迟疑着说道:“为了刹灭耿精忠狗贼,我们大清在浙江部署有重兵,他的南线危圌机重重,他出兵淅江削弱我们大清军圌队,也是一个正确无比的战术选择啊?凭什么就断定他有背叛吴三桂老贼的自立之心?”
“不错,也可以解释。”图海点头,又问道:“那么卢一峰狗贼回师也有近一个月了,夏国相狗贼出兵东征的消息,也应该已经传进他的耳朵里,他为什么还在西线按兵不动,不肯派出一兵一卒接应夏国相狗贼圌东进?”
“听说是因为这个狗贼和耿精忠狗贼翻圌脸了。”靳辅答道:“我们派去江宁的细作掌握到的准确消息,耿精忠狗贼的使者黄媲言行无礼,调圌戏卢一峰狗贼的一个爱妾,逼着卢一峰狗贼的那个爱妾悬梁自尽,彻底激怒卢一峰狗贼,卢一峰狗贼准备和耿精忠狗贼开战,所以腾不出手出兵接应夏国相狗贼。”
“还有这事?”因为此前一直在绕道赶往安庆的路上,图海和尚善还真没听到这个消息。当听完靳辅的详细介绍后,图海立即拍案大骂起来,“天杀的卢一峰狗贼,果然奸诈!先不说这个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耿精忠狗贼这个使者也不过是给他送上圌门去的借口,现在和耿精忠狗贼翻圌脸开战,既占尽道圌义,让耿精忠无话可说,又可以有借口不向西线出兵,让夏国相继续孤军苦战,进不了江南!”
“可……”尼雅翰和靳辅还是有些担心。但就在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勒尔锦忽然开口说道:“不要说了,我手里有铁证,可以证明卢一峰狗贼不愿和夏国相狗贼去哪,还无比希望我们把夏国相拦住,甚至打跑。”
“贝勒爷,你手里有证据?”尼雅翰和靳辅都是大为惊讶,图海和尚善则是万分惊奇之前他们最担心可就是这个勒尔锦,担心他不能理会岳乐以贼制贼的玄妙,大力反圌对岳乐的方略,却做梦都没想到勒尔锦会帮自己们说话。
“老实说,我之前也觉得安王爷的命令十分荒唐。”勒尔锦缓缓说道:“我们明明有希望拦住夏国相狗贼,阻止他与卢一峰狗贼,为什么要故意放水?万一夏国相狗贼进了江南后,江南吴狗力量更为强大怎么办?不过前几天生的一件事,却让我明白了,安王爷的决策是正确的。”
“前几天生了什么事?”众人赶紧问道。
“有一个江宁商人来找我,想卖一批吴狗的火箭和手雷给我。”勒尔锦冷哼道:“虽然那个商人解释说,他的火箭和手雷都是吴狗将领偷运出来的贩卖的,保证不假还可以先免圌费给我样品,但我还是马上明白了,这肯定是出自卢一峰狗贼的授意,想让我们大清军圌队有火器抵挡夏国相狗贼,继续给他当免圌费的挡箭牌!”
“还有这事?”图海等人惊叫起来。
勒尔锦也不说话,伸手到腰间拿出一枚手雷扔在桌子上,冷笑道:“看吧,这就是那个江宁商人给我的手雷样品,还开出了三两纹银一枚的低圌价!操圌他娘的卢一峰狗贼,把本贝勒当傻圌瓜啊?之前老圌子几次派人混进江宁,开出十两纹银一枚都买不到,偏偏这会夏国相狗贼全力杀来了,便宜手雷就送上圌门来了,世上有这么巧的事?老圌子的细作又不是没试过混进吴狗的火器大营,结果连边都摸不上,区区一个民间商人,能有那么顺利就弄到这么多手雷火箭?”
“尼将军,靳中丞,看到了吧?”图海喜道:“这就是卢一峰狗贼的奸诈之处,为了让我们挡住夏国相狗瓣,甚至不惜偷卖火器给我们大清军圌队,我们如果中他的计,替他全力阻拦夏国相狗贼,等于就是给他当看门狗!”
尼雅翰和靳辅也不笨,也早就领会过卢胖子的奸诈歹圌毒,这会又看到勒尔锦出示的铁证,尼雅翰和靳辅终于完全放下心来,一了点头,开始动圌摇。图海见时机成熟,忙从怀中掏出两张手令,分别交给尼雅翰和勒尔锦,沉声说道:“尼将军,贝勒爷,请收好吧,这是安王爷命令你们给夏国相狗贼放水的亲笔手令,放夏国相狗贼进了江南,如果两路吴狗军圌队火并起来,你们把这两份手令还给安王爷。如果安王爷失算,夏国相狗贼和卢一峰狗贼没有火并,朝圌廷又追究你们的失职之孬一这两张手令怎么用,相信就不用下官解释了吧?”
图海当然不用解释了,勒尔锦和尼雅翰等人都很清楚,岳乐这是赌上身家性命了,如果赌赢了什么都好,如果他赌输了,那么一切责任由岳乐一人独力承担,与任何人都无关!暗暗钦佩岳乐的大公无私之下,勒尔锦和尼雅翰都一头,将手令小心翼翼收好,然后又说道:“图大人,你下令吧,怎么放夏国相狗贼进江南,你安排吧。”
“图大人,恕卑职多说一句。”靳辅赶紧插口说道:“既然安王爷决心已下,那卑职身为下属,自然不敢反圌对,但不管放弃什么城池州府都行,惟独这安庆城绝对不能放弃!具体原因想必你们也很清楚,安庆是安徽最大的粮仓,也是我们大清江南战场西线大军的总粮仓,城中的粮草绝对不可能在十天半月之内转移到其他城池,而且安庆附近除了必须要放弃的池州府城外,也没有什么大的城池可以屯粮,只能留在安庆城里才能确保安全。”
“不错。”尼雅翰赶紧附和道:“安庆实在太过重要了,我们绝对不能放弃,只能让夏国相狗贼从长江南岸绕过安庆城,至于池州、青阳和南陵这些城池,都可以放弃。”
“这个不太好办啊。”图海皱起了眉头,沉吟道:“安庆是江南门户,紧扼着长江咽喉,夏国相狗贼的粮道必须从安庆城下通圌过,不把安庆拿下来,以他的为人,恐怕没这个胆量绕过安庆直杀江南。”
“靳中丞和尼将军可以派人去和夏国相狗贼联圌系嘛。”勒尔锦建议道:“直接告诉夏国相狗贼,你们可以和他划江为界,放他从安庆城下通圌过,事后也担保不拦他的粮船兵船让他的粮草辎重顺利运递前斑……”
“夏国相狗贼会相信吗?”尼雅翰苦笑说道:“无缘无故的提出划江为界,让出南岸道路和担保不拦截他的粮道,夏国相狗贼还不得怀疑我们是在布置陷阱等他去跳啊?”
“就说你们和我有仇,想借他的手去干掉我。”勒尔锦不耐烦的说道:“我驻扎的铜陵府也拦在他的东进路上,夏国相狗贼圌东进就一定得和我开战,你们说打算借他的手干掉我,他应该会相信,再等他进攻铜陵的时候,我就向长江北岸败退,让出道路给他。”
说到这,勒尔锦又顿了一顿,补充道:“如果夏国相狗贼还不相信,你们就给他人质,把你们的儿子交给夏国相狗贼,让夏国相狗贼顺利进了江南再放你们的儿子,反正你们不会失信,只要夏国相狗贼守信,你们的儿子也不会有危险。”
尼雅翰和靳辅又不说话了,勒尔锦这可是拿他们的儿子冒险,他们自然不可能一口答应。倒是图海说道:“人质的事先不要提,先派使者和夏国相联圌系再说,就按贝勒爷的主意办,说你们是故意放他去找贝勒爷算帐,所以愿意借路给他。接下来怎么让夏国相完全信任你们,我再想办法。”
尼雅翰和靳辅终于点头,一起答应图海的安排,当下靳辅马上去寻找能言善辩的舌士为使,准备出使夏国相军,尼雅翰和图海等人也散席下去准备书信礼物,还有就是考虑怎么才能让夏国相放心绕过安庆直圌插江南。至于爬在桌子上酩酊大醉的彰泰贝子爷,则干脆没有一个人去看他一眼,只是让下人把他抬回房去休息。
图海等人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他们前脚刚出门,趴在桌子上鼾声如雷的彰泰贝子爷,忽然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一边继续打着鼾,一边低声狞笑,“好啊,我说怪不得怎么都要灌我的酒,还偷偷摸圌摸的交头接耳,原来是想瞒着我做这样欺君罔上的好事!”
“哼!幸亏本贝子熟读兵书,深通韬略,酒量惊人刚才还去了茅厕把酒吐了一些,不然的话,本贝子就要错过一次为主圌子揭圌朝中奸圌臣的大好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