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这个感觉。”曾养性点头,仔细一回忆后,曾养性和白显忠同时惊呼起来,“尚可喜!尚可喜老不死!当年我们靖南王府的老王爷和尚可喜老不死征讨前明的时候,尚可喜老不死就是这么打的,用前明降兵打先锋,不断和前明军队正面对耗,逼前明军队流血,也随带着解决前明降兵的麻烦!”
“想起来了。”曾养性一拍额头,指着对面五里外的胖子军旗阵说道:“这一次和我们对阵的李天植狗贼,本来就出身于平南王府,十二岁就随着尚可喜老不死作战,尚可喜老不死那一套玩意,他当然学了一个十足。”
“操他娘的!”白显忠骂了一句,额头上尽是黑线,明白李天植这一手虽然既笨拙又不要脸,却偏偏打在了耿精忠军的软肋上,因为就眼下的形势,财大气粗又人力充足的胖子军耗得起,李天植就算把手里的六万多以清军降兵居多的胖子军耗光了,也伤不到胖子军的元气和筋骨,胖子军很快就能组建起一支同样的二流军队!但耿军就不行了,把这六万军队耗光了,还拿什么抵达胖子军的下一波攻势,拿什么返回福建去驱逐郑经?就算能拉到壮丁当兵,没有钱粮武器,这样的军队又能起什么用?
“不该和卢一峰翻脸的。”曾养性叹了一口气,“和他正面打打不过,和他正面耗更耗不起,和他翻脸,我们是自寻死路。”
明白李天植的险恶用心,曾养性和白显忠却偏偏没有办法破解,为了不蒙受更大的损失,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右翼派遣援军,维系已经摇摇欲坠的右翼战场,同时从左翼派出一支骑兵出击,试探着攻打由步兵组成的胖子军右翼,寻找破敌战机。但曾养性和白显忠很快又绝望了,他们的骑兵刚刚冲到胖子军步兵面前,已经就被胖子军的火枪三段射打得抱头鼠窜,狼狈逃回本阵。
几乎是在清军骑兵逃回本阵的同时,松溪江上游忽然传来消息,胖子军郭应辅部从临安出击,赶到松溪江的上游搭建浮桥,看模样是打算从上游渡河,迂回来抄耿精忠军的后路。听到这消息,曾养性和白显忠难免又是一阵心惊肉跳,还好郭应辅的队伍距离此地还有三十多里,一时间还影响不到耿军队伍军心。
残酷的消耗战一直在持续,卯足了劲要和耿精忠军对耗的李天植先后向耿军右翼投入了一万五千的军队,也逼迫曾养性不得不向右翼派出了超过一万的援军,右翼战场死尸山积,鲜血顺着沟渠流淌,把松溪江都染成了一片通红,负责右翼的耿军都督刘邦仁、总兵孙可得和李节也先后被胖子军阵上斩,又逼着曾养性向右翼派出了副手白显忠,让白显忠亲自指挥主持右翼战场。
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挽救双方无数士兵的生命,冬天日短,酉时刚过天色就开始黑了下来,到了酉时过半的时候,始终没有找到总攻机会的李天植终于下令鸣金,让右翼战场上的胖子军队伍依次退出战场,然后胖子军全军后撤,返回十里外的大营休息驻扎,耿军也不敢追赶,也是鸣金收兵,撤回新城驻扎休息。同时双方通过使者协商,各派出了一支不带武器的步兵到战场上收容伤兵,抢救伤兵期间互不侵犯。
第一天的战事,从局面上打了一个平手,但是从兵力消耗来说,胖子军却获得全胜,以阵亡七千多清军降兵的代价,消耗了耿军超过一万五千的军队,伤亡对比达到一比二。面对如此有利的局面还收兵回营,卢胖子的义弟卢章泰难免有些大惑不解,忍不住在收兵路上向李天植问道:“李大哥,我们明明占据优势啊?为什么不继续打下去?”
“没有机会起总攻。”李天植坦白答道:“曾养性还算有点本事,阵形一直扎得很稳,我们贸然总攻,只会让将士们无谓的伤亡。继续夜战下去,不仅对我们将士的体力消耗巨大,还容易在黑夜中露出破绽,给敌人钻空子的机会。”
“是吗?看来只能等明天再打了。”卢章泰大失所望,不过被卢胖子和李天植带在身边言传身教了这么久,卢章泰也多少长了一些本事,很快又开心的说道:“还好,新城是个小城,驻扎不下了那么多军队,只能拿来当粮仓用,明天我们再来挑战,曾养性小儿肯定只能迎战。”
“你以为曾养性还有胆子继续在新城耗下去吗?”李天植微笑说道:“今天在战场上,我已经告诉他了,我这次是来和他打消耗战的,他如果有胆子和我对耗本钱,那他就和我继续耗下去,没有胆子的话,连夜滚蛋吧。”
“曾养性小儿今天晚上会撤出新城?”卢章泰眼睛一亮。
“那是当然,他耗不起。”李天植自信的笑笑,又转向旁边的朱三水吩咐道:“三水将军,明天晚上就看你的了,今天晚上你的四千骑兵休息早一点,四更出兵,多带一些干粮,做好长期追击的准备,现曾养性小儿撤退,马上咬住他的尾巴不放,我会安排瑚图将军率领骑兵接应你,你们两个轮流出击,在追击战中尽量削弱曾养性小儿。”朱三水答应,然后胖子军收兵回营后朱三水先带本部骑兵回帐休息,李天植重赏犒劳今日作战勇敢的清军降兵不提。
果然不出李天植所料,当天夜里,实在耗不过胖子军赖皮打法的曾养性果然放弃了新城小县,撤过松溪江南段支流,一路向着严州逃命去了,而在第一天会战中始终按兵不动的胖子军骑兵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分为两队轮流追击仓皇撤退的曾养性队伍,李天植亲率主力一路追击,南下严州去与耿军作战。
新城战役的消息传回杭州,坐镇杭州的卢胖子万分满意,随即加封之前投降胖子军的李之芳为越王府吏曹员外兼随军主事,命令李之芳追上李天植军,一路收降被耿军放弃的州府县城,组建地方官府。又任命正在宁波的田逢吉为浙江布政使,陪同杨应元和李国栋出兵南征,向台州耿军起进攻,为胖子军组建浙江东部的地方官府。又命郭应辅出兵攻打金华,命浙江巡抚吴绮和杭州总兵黄明坐镇杭州,为两路大军调运粮草军饷,训练新兵充当后备,还有组建西湖火器营,准备为南线战场生产火器。
给闲居了一年的李之芳颁了官印后,卢胖子又向李之芳交代道:“见到李天植后,告诉他,南线我就全部交给他了,杨应元、李国栋和郭应辅全听他的指挥,三路并进拿下浙江。耿精忠如果求和,可以答应,但前提是,浙江全境,外加耿精忠向大周朝廷称臣!”
“王爷,那你呢?”李之芳好奇的问道:“王爷你就不管南线战事了?”
“不管了,浙江有李天植足够了,他的性格和作战风格,恰好就是郑经、耿精忠和我那个倒霉大舅子的克星,我明天就回南京。”卢胖子豪情万丈的一挥手,“我也该做一做甩手掌柜,为北伐和西征做准备了。”
李之芳答应,旁边姚启圣则又说道:“李大人,从浙江南线到南京距离遥远,事事请示未必会耽误战机,有些事情,你可以和李天植将军商量着办。记住一点,现在我们不管是灭掉耿精忠、郑经和尚之信三家中那一家,对我军都是弊大于利,只有他们三家局限在福建和广东这块小地方打来打去,对我军才最有利。我相信,以李大人的聪明智慧,一定有办法让他们三家打得天翻地覆,三败俱伤。”
“下官尽力而为。”李之芳恭敬答应,又微笑说道:“还好,这三家都是野心勃勃的主,都想一口吃掉对方,挑拨他们打得死去活来,倒是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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