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洪化三年年底时,胖子军的西南版图还是被限制在湖广、江西和广东境内,没能取得新的重大突破,仅有高洪宸率领的胖子军精锐打下了黄州和汉阳,与夏国相的武昌军队隔江对峙;韩大任则在荆州城下遭到了吴应旌兄弟的顽强抵抗,缺乏水师卢胖子又明令不许韩大任挖开万人堤祸及荆襄百姓,所以韩大任也没了办法,只能是采取攻占夷陵,切断荆州粮道和重兵围城的消耗战术,与无粮无援的吴应旌兄弟对拼消耗。而李天植虽然打下了韶州,主要精力却放在剿灭闽粤境内残敌的工作上,没能再次向西一步。
不过没关系,胖子军的扩张势头受阻,最大的问题不是出在敌人身上,而是出在自军的内部问题身上,粮草和武器在上半年时大量投入了福建战场和辽东战场,后继乏力,主力过于北倾,一时之间难以南调,新征兵又缺乏经验战斗力较弱,这才给了郭壮图、夏国相和吴氏宗族的喘息机会。而随着胖子军的综合力量逐渐向着西南战场倾斜,新兵新军通过实战逐渐历练成熟,新占州府的逐步稳定,地方政务运转逐渐走上正规,西南战场取得重大突破也已经只是时间问题。
冬去春来,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进入了公元一六七九年、同时也是洪化四年的春天,农历三月初的时候,荆州战场上终于传来了喜讯,被韩大任包围了半年多的荆州城池因为粮草用尽,城中士卒起兵变打开城门向胖子军投降,荆州城池终于不攻自破,吴应旌带着亲兵队突围时,被流弹击中面门要害,落马而死。韩大任进驻荆州,救出被吴氏宗族囚禁的吴国贵之弟吴国正,然后率军从虎渡口渡江,继续进攻澧州的吴应昌军,粮缺兵少的吴应昌不敢抵敌,率军逃向永顺。
紧接着,孤悬常德的卢胖子师兄刘之复接受吴国贵之子吴世群招抚,率军易帜,宣布并入胖子军。消息传到武昌,夏国相大惊失色,为了避免被胖子军切断他与郭壮图的联系,一度打算放弃武昌和岳州撤回长沙,集中全力夺回常德,但又舍不得抛弃相对富饶繁华的湖广鱼米之乡,迟迟下不定这个决心,韩大任军乘机从容南下,接管常德重镇,迫使郭壮图军只能改走漫长的宝庆、衡州路为夏国相提供武器供应,也迫使卫朴从郴州回师衡州,大大分担了李天植军团在闽粤战场上承受的军事压力。
当然了,尽管拿下了常德,切断了郭壮图与夏国相最方便快捷的联系道路,但是要想拿下夏国相手中的三大重镇武昌、岳州和长沙,也不是那么容易,先不说夏国相事先已经在这些重镇里屯足了大量的新式火器,这三大重镇里囤积的粮草也足够夏国相军三年之用——历史上,这些粮草都被咱们的吴应麒二王子卖了。
不过还是没关系,胖子军已经三面包夹了夏国相,攻打湖南北部的武器弹药和粮草军需也已就位,卢胖子一声令下,韩大任从陆路出兵攻打长沙,李茂著和李继扬从安庆、鄱阳湖逆流而上,赶赴武场战场接应高洪宸渡江,三军合力攻打武昌城,姚仪也从凤阳出兵,赶赴汉阳沿江设防,防范夏国相孤注一掷北上攻打胖子军相对空虚的湖广防地,同时做为预备队可以随时投入武昌战场,夏国相南北受敌,顿时陷入苦战。
与此同时,在广东战场上立足渐稳的李天植不甘示弱,也上书卢胖子,请求从广州出兵西进,攻占两广威胁郭壮图腹地。但是李天植的奏表送到了北京后,卢胖子却出人意料的拒绝了李天植的要求,命令李天植继续按兵不动,暂缓西进,没有旨意,不许向西起大规模进攻。如此一来,不要说满身热情的李天植将要莫名其妙,就是卢胖子在北京城里几个走狗姚启圣和朱方旦等人也莫名其妙,一起询问卢胖子原因,为什么不许李天植立即出兵,从侧翼牵制洪化军队,分担湖广主战场的压力。
“原因很多,主要有三个。”卢胖子答道:“从去年下半年我军的扩张势头受阻来看,我军想要同时打赢两个大战场,还是相当吃力,去年下半年我军进攻受阻,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火器消耗过多,基本上耗光了所有的库存火器,到了后来只能一边全力生产一边打,供应不上出现断档,甚至出现韩大任队伍里连三好**和高精度炮弹都用光的情况,这才在荆州城下迟迟难以打开局面。”
“这一次,我们在湖广战场上的主要对手夏国相,手里也有新式火器,我们所需要消耗的火器势必更多,所需要供应的火器数量也必然更大。我们如果再不汲取教训,把主要后勤力量投入湖广战场,搞不好又会向韩大任一样,靠着原始的马刀长枪去攻打长沙、武昌和岳州了。”
“这倒也是。”姚启圣点头表示理解,附和道:“记得王爷也说过,和郭壮图、夏国相逆贼交手,打的不是士兵和战马,打的是火器供应,夏国相在长沙、岳州和武昌囤积了大量火器,我们要想取胜,唯一的办法就是全力保证湖广大军的火器供应。”
“可是李天植西征两广,主要对手里火器并不多啊?”朱方旦疑惑的问道:“我军在两广的敌人中,除了董重民有一部分火器外,其他几个对手祖泽清、马承荫和李逢春,手里的火器肯定都不多,这半年多来我们给李天植将军补给的火器,应该足够了吧?再说了,祖泽清和马承荫这些人,都可以争取招抚过来啊?”
“这就是第二个重要原因,政治原因。”卢胖子答道:“祖泽清和马承荫,祖泽清是太祖高皇帝的嫡亲表弟,马承荫的父亲马雄也素来效忠太祖先皇,我们用什么名誉招抚他们?还是用先皇遗诏?”
“当然是用先皇遗诏了。”朱方旦惊讶说道:“难道还用别的名誉招抚不成?”
“用先皇遗诏招抚,后患无穷。”卢胖子冷冷答道:“王绪和高得捷几次请旨移军陕西,从陕西南下攻打汉中和四川,都被我找各种理由拒绝,也是这个原因——四川被吴氏宗族控制,现在把他们招抚过来,将来很难善后。”
“难以善后?可我们不可能一直不打两广和四川啊?”朱方旦又疑惑问道:“难道王爷还想借刀杀人,借郭壮图的手去干掉他们?”
“当然不是,如果我想借郭壮图的刀,现在也不会猛攻湖广了。”卢胖子微笑,又挥手说道:“不用急,这些问题我自有解决的办法,快了,现在已经五月了,时间就快到了。”
“时间就快到了?”姚启圣和朱方旦面面相觑,越来越觉得卢胖子难以琢磨。
“姚军师,朱神医,你们还记不记得?”卢胖子忽然又问道:“去年的正月初一,你们率领文武百官在武英殿中对我说过什么,我又是怎么回答你们的?我的公务太多经常忘掉小事,到了七月初一,记得提醒我回答你们的请求。”
姚启圣和朱方旦彻底傻眼了,益搞不懂卢胖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都已经在天坛过毒誓绝不做那样的事了,为什么还要旧事重提?难道卢胖子又反悔了,不准备把皇位留给儿子,打算不顾天下唾骂强行称帝了?
“给王少伯和高得捷去两道钧旨。”卢胖子又吩咐道:“让他们抓紧时间把手里的差使交代一下,在七月初一之前赶回北京。还有六曹掌印、汪士荣和主要的吴军降将,七月初一那天务必都要在武英殿聚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