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巫殿,药山。
浓郁得好似牛奶的白色雾气自最高处山顶上的湖泊里蒸腾开来,顺着一层层的梯田药铺向下扩散。雾气中偶尔闪过一缕缕青色灵光,水汽中蕴含的灵气,比起夏颉第一次来药山时,起码浓郁了百倍不止。那一道道或粗或细的瀑布中也偶尔有几丝青色的水光滚动,水流碰击在山石上,化为一滴滴的水珠喷射出老远,挂在那些药草的枝叶上,摇曳生光。
旒歆端端正正的坐在半山腰一处药圃一块儿白色的石板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数丈远处一块高有丈许近乎透明的青色美玉。这块玉石的品质高到了极点,整块玉石几乎都液化了,玉石的根部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玉髓玉花,一缕缕青色的灵气自那些玉髓玉花上喷射出来,习习的香气传出了老远。玉石的顶部长着一株通体火红色分成八杈有如鹿角的灵草,灵草数尺长的根茎深深的插进了玉石,隔着那几乎透明的玉石,可以看到那些丝一般细的根茎上生满了拳头大小玉黄色的果实。
“唔,等这株‘天青玉食’成熟还有七天。采摘了它的果实后炼制‘阴神丹’需要十八天时间。”旒歆无聊的扳着略带着一点儿青色,好似用极品青玉雕成的手指,有气无力的打着呵欠,在心里慢慢的盘算道:“还有一个月啊,就能去夏颉那里了。唉~~~,在黎巫殿可真是无聊呀,成天除了炼制巫药,还能有什么事情呢?若非‘阴神丹’只有我能炼制,我早就去中部领了。”
很不斯文的张大小嘴大大的打了个呵欠,旒歆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的叹息道:“那水元子身为先天水灵,也算是精怪中的一种。欺负了他这么久,药山内的水灵气的质地起码上了两个层次。唉,如果不是他和夏颉认识,真想永久的禁锢了他,将他布置成巫阵的阵眼,岂不是药山里的水汽就永远都是这么灵效逼人了么?他为什么要和夏颉认识呢?真是头疼啊!”
愤愤的从身边一株开着淡雅的小白花的灵药上摘下了两个鸡蛋大小的果子,旒歆随意用袖子擦了擦果子,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她好似偷粮食的老鼠一样朝四周看了看,缩头缩脑的自我安慰的笑了起来:“呵呵呵呵,我现在是黎巫啊,偷吃几个药果有什么大不了的?青鸧他们也不会老逮着我吧?唔,我是黎巫啊,想吃多少药果,谁还敢多说话不成?”
心安理得的将两颗清甜可口的药果飞快的吃了个干净,旒歆得意的拍了拍小手,脸蛋皱了皱,‘嘻嘻’轻笑道:“好吃!果然还是‘甘蓝果’最好吃。唉,夏颉在干什么?唔,给他配制了那么多的巫药,那五百万蛮军,想必是已经完全掌握在他手中了罢?”
歪着脑袋,傻乎乎的盯着那块玉石呆呆的看了一阵,旒歆脸上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傻乎乎的笑容,随后连忙端正了面孔,摆出了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来。她沙哑着嗓音喝道:“刑天辅公,你怎么来了?嗯,我们黎巫殿可不欢迎外人随意进出药山!丢了一个果子,可都是要百倍赔偿的。”
一边说,旒歆一边有点心虚的朝身边那株‘甘蓝果’瞥了一眼,随后摆出了黎巫的派头,大模大样的盯住了远远走过来的刑天厄。
刑天厄远远的朝旒歆行了一礼,满脸是笑的说道:“黎巫尊说笑了。”刑天厄心里犯嘀咕:“我又没犯馋痨,谁敢来你黎巫殿的药山偷果子吃啊?不认识这些古怪的果子,吃一个还害怕当场丧命。天下能毒死九鼎大巫的奇怪药草,可是多了去了。”
干笑了几声,刑天厄讲出了自己今天的来意:“黎巫尊,本公收到了一些来自中部领的军情。”
“哦?中部领的?那,岂不就是夏颉做总督的那个海人领地么?”旒歆眉头一挑,轻描淡写的说道:“有什么变故么?”她摆出了一副漫不经心根本不把这事情放在心头的模样,可是一对耳朵却已经竖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刑天厄。
刑天厄好似没看出旒歆突然变得紧张兮兮的,他一脸严肃的说道:“是,极大的变故。海人余孽逆袭中部领,夏颉总督府所在的伊枫丹露城损失惨重。夏颉、刑天大风、赤椋三人被刺客刺杀,三人都身受重伤,好容易才从刺客手中逃脱。”
“什么?”旒歆的声音猛的拔出了一个尖尖的调子,她怒声喝道:“夏颉虽然巫力全废,却也另有独特的修炼法门,自保之力不在鼎巫之下。刑天大风、赤椋两人的巫力更是被隐巫尊强行提升到了六鼎水准。夏颉身边更有数万蛮国精锐武士,最强者甚至到了九鼎巅峰的水准,谁能刺杀得了他们?嗯?海人的余孽么?怎生可能?他们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刑天厄面色阴沉下来,他阴狠的说道:“刺杀夏颉的,不是海人,是我们大夏的巫!”
旒歆眼里闪过一抹愤怒的火光,她死死的盯着刑天厄。刑天厄冷笑道:“刺杀夏颉的,有一白衣女子,实力极其强悍。是水属性的巫力,施展的巫武技能应该是力巫殿下水巫殿的秘传绝技‘共工三杀’。若非夏颉的师兄及时赶到,怕是夏颉已经不幸呀!”
“力巫殿!”旒歆的面色阴沉得厉害,她扭头看了看那块青色的美玉,嘴角慢慢的勾了起来:“有趣,力巫这几日正求我炼制一炉‘阴神丹’呢。抓鰕峡一战,他力巫殿损失惨重,要‘阴神丹’回复一些大巫的修为。哼哼!”
刑天厄急忙说道:“黎巫尊说到点子上了。力巫尊是绝对不会和夏颉为难的,毕竟夏颉是太弈巫尊的义子,又和黎巫尊您。。。嘿嘿。”看到旒歆的面色突然紫胀了一片,刑天厄飞快的转过了话头:“只是,抓鰕峡一战,力巫殿损失惨重,想必力巫殿内有不少人对夏颉是心有不满的。如果有人在其中稍微的挑拨一两句,嘿嘿,怕是就有人会忍不住作出某些不怎么好的事情来。”
“有人挑拨?谁会挑拨夏颉和力巫殿的关系?”旒歆眯起了眼睛,两团象征着死亡和危险的青色鬼火在旒歆眸子里熊熊燃烧,两道青色的幽光射出老远,笔直的照在了刑天厄的身上。旒歆冷冷的说道:“辅公既然今日来了黎巫殿,想必已经有了被你怀疑的人罢?”
“这小丫头最近两年历练出来了啊?跟在夏颉那小家伙身边,他也有了长进哩,不是以前那个刁蛮任性的小丫头了。再锻炼两年,怕是她这个黎巫尊的头衔,就真正的名副其实了。妙哉,她和夏颉交好,夏颉和大风他们交好,岂不就是和我刑天家交好么?”刑天厄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和快意啊,他用力的点了点头,阴阴的说道:“可不是找到了在背后挑拨是非的人么?您说还能有谁呢?”
皮球踢回给了旒歆,旒歆歪着脑袋皱起眉头苦苦的思索了一阵,这才自言自语的说道:“夏颉来到安邑城这么久,结下的仇人不多啊?相柳家?不会,黎巫殿先天克制他们的那些毒虫,他们绝对不敢冒着得罪我的风险去计算夏颉。而且相柳家交好的是化巫殿的人,也不会和力巫殿扯上关系。”她扳着手指仔细的琢磨了好一阵子,现夏颉这两年结下的仇人根本没有几个,而和力巫殿唯一有关系的,只有一个人了。她抬起头来,皱着眉头问刑天厄道:“莫非易昊知道了,是夏颉带人杀了他父亲中天候么?”
“黎巫尊英明!”刑天厄挑起了大拇指赞叹道:“果然是猜到了点子上。除了易昊这个出身于力巫殿的,还能有谁会作出这种和海人余孽勾结的事情来?但是,易昊身后还有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