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躺着,”皇帝威严的声音传来,“身子不舒坦就好好养着,眼见就要入冬,你的咳疾又要犯了。”
皇后不肯,就要挣扎着下床,却被皇帝一双手按在炕上,皇后苍白的脸上顿时一片绯红。
“让你躺着就躺着,”皇帝说完看向旁边的内侍,“在说什么?”
“妾在问姚七小姐的事,惠妃今日将姚七小姐召进宫中问话。”
皇帝颌,忠义侯爵的事,是皇后体谅他的心思,要让惠妃去问个清楚,毕竟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治病,听起来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皇后看向内侍,“还有什么没说?”
内侍看了看皇帝和皇后,忽然觉得在翊坤宫听到的那些让他惊诧的话,说不得会让姚家那个十二岁的小姐,日后的生活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在宫中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过一个女子,说出那种话。
内侍润了润嗓子才道:“姚七小姐说,忠义侯不但救了忠义侯世子,还让她……还让她敢于承认做了一个逆子。”
“逆子?”皇后娘娘的声音中也有了几分的惊讶。
内侍将婉宁的话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皇后越来越觉得惊奇。
一个十二岁的小姐,竟然会懂得这么多,真的亲手将自己的亲叔叔送进大牢。
皇帝豁然站起身来,脸上神情没有什么变化,让人看不透到底在想什么。
皇帝向前走了两步。
“广东十县,海潮泛滥,田禾欠收,奏请朝廷拨赈灾米。”
低沉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来。
“瓦剌又在饶边,西北奏折请朝廷增拨军粮,户部尚在东拼西凑……”
“他们还敢贪墨漕粮。”
“一个十二岁的小姐尚知晓漕粮是要运进京师的税粮,是要在天灾是分给百姓的口粮,是要在打仗的时候送去军营的军粮,是朝廷官员的俸禄,是该运进京城,而不能私下里倒卖……”
皇帝的声音越来越高,脚步停顿了片刻,转身从坤宁宫走了出去。
坤宁宫重新恢复了安静。
皇后娘娘靠在引枕上半晌没有说话,旁边的内侍看了看身边的女官,抿了抿嘴唇,“娘娘,这……要怎么办?”
皇上说出方才那番话,不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从库里挑一只玉如意送过去给姚七小姐,姚七小姐救治忠义侯世子有功……本宫理当赏赐,”皇后娘娘接过茶喝了一口,“难得小小的年纪却如此……等本宫身子好一些,传她进宫说话。”
好久没有听说有这样的孩子。
皇后娘娘长喘一口气,“去姚家的两个嬷嬷叫来,本宫要仔细问问。”
……
南书房外,内阁的大臣们已经等候多时,整整一日他们就站在这里,手里都是弹劾崔奕廷的奏折。
崔奕廷从一个小小的知县查起如今牵扯到了户部尚书,这样查下去还要查出多少人来?崔实荣进了大牢,开始有人借机铲除异己,各种弹劾的奏折堆满了内阁,京官几乎被人弹劾一遍,现在是人人自危,这股歪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刮过去。
御史开始对准崔奕廷口诛笔伐。
不孝之子何谈忠君,一个从未入仕的黄口小儿,闹出这样的事来。
就是要整个朝局都乱起来,让崔奕廷一不可收拾,不敢再接着查下去。
南书房的门打开,一个小黄门走出来。
阁老们顿时迎上去。
小黄门不敢怠慢一个个地问好,然后收起脸上的笑容,“皇上传崔大人并没有传各位阁老。”
传崔奕廷?
只传崔奕廷?
一旁的夏大学士抬起了眼睛。
内侍道:“皇上让崔大人带着他的算盘进南书房。”
……
“整整两箱的算盘,动用了户部所有的官员,就在南书房一起打算盘。”
宫里的消息传出来,张戚程不禁惊讶。
“皇上亲自回了御史言官的奏折说,如今只有孤臣逆子在朕面前说实话,从今往后,朕就要重用这个孤臣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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