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道:“姚七小姐我见过一面,人聪明又和善,否则小姑也不会喜欢她,嫁过来之后奕廷也能收收心。”
崔实图不可置否,半晌才端起茶来喝,“那逆子从来没向我低过头,为了抓出钱墨安,就在柴房里坐了一整宿,可见对那姚七小姐是上了心,既然如此我就答应了这门亲事,一来不至于被张戚程陷害,二来也让那逆子收收心有了亲事在身说不得能收敛,不会在福建乱来。”
崔夫人点点头,立即又道:“老爷也别总说奕廷是逆子,这次的钱墨安还是奕廷觉的,老爷还一直将钱墨安当做心腹。”
说到这里,崔实图脸色十分难看。
“逆子就是逆子,有些小聪明难成大器,”崔实图道,“还没有及冠就自己为自己张罗起婚事来了,要不是怕别人看了笑话,我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不肯答应。
难道还能有违圣命。
崔夫人心领神会,也不反驳,“送去姚家的礼物要筹备周全,皇上赐婚不能大意,老爷也跟族里长辈商量商量,我们家不能照寻常的礼数,聘礼决不能少,至少要准备一百多抬。”
崔实图点点头,“就依你。”
眼看着崔实图出了屋子,崔夫人松口气,“从前我还担心,这父子两个什么时候能过话,现在看来也不一定有多难。”
旁边的乔妈妈道:“到底是父子俩。”
崔夫人抱起了手炉,“这心里的疙瘩到底什么时候能解开啊。”
……
有了礼部的文书和钦天监看好的日子,崔家一口气过了四礼。
崔家按照礼数不但拿来了活雁,还让人送来了用宝石缀成的彩雁,礼物是镇国将军夫人和安怡郡主一起送来的。
姚宜闻听说这样的消息顿时精神焕,嘱咐病恹恹的张氏要打扮的喜庆些不要怠慢了宾客,又请姚氏族亲来帮衬。
一时之间姚家到处喜气洋洋。
张氏疲于应付,她病的时候是婉宁在帮她管内宅,现在她病好了,没想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婉宁张罗婚事。
崔家还真的将这门亲事放在心上,所有的礼数要有多繁琐就有多繁琐,就连纳采还要讲究时辰,她早早就起床配合着崔家完成一个又一个的礼数。
就是这样老爷还挑三拣四,觉得她做的没有崔家好。
崔家是名门望族,姚家算是什么?按理说连书香门第都算不上,到了过礼的时候就现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
她就要处处都伸手亲力亲为,因为皇上有旨意,让她好生操持姚婉宁的婚事。
“太太您就先忍忍吧!”如妈妈捏着张氏的肩膀。
父亲、母亲也是这样说,让她忍着。
父亲要跟着崔奕廷去福建,许多事明面上要让人挑不出错,加上之前在禅房里见了嘉宁长公主,她只觉得自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没有谁能在这时候站出来为她说句话。
她只能忍着。
忍到崔奕廷出了京,死在福建,那时候她就杀牛羊来供奉菩萨,谢谢菩萨终于开了眼,成了望门寡的姚婉宁,只能任她摆布。
张氏刚想要闭上眼睛养神。
管事的匆匆忙忙进来道:“太太,不好了,老爷方才跟账房那边商议,要将泰州和京郊的两个庄子,连同东城的一处空余的铺面给七小姐做陪嫁。”
张氏一下子坐起身,整个身体也僵直起来,眼前只觉得一阵阵晕眩,“你说什么?”
“是泰州的那处庄子,就是种了许多白果树和花生的庄子,几年前太太去泰兴还住了一阵子……”
她知道那处庄子,那是她一手买办的,还有京郊的庄子都是她这些年操持才有的。
姚宜闻竟然问也不问她,就将这些都给了姚婉宁。
凭什么。
张氏几乎不能喘息。
如妈妈试探着道:“太太,要不然您去跟老爷说说,那两个庄子是给八爷准备的。”
张氏看向管事,“老爷呢?老爷在哪里?”
管事摇了摇头。
如妈妈立即打人去找,转眼的功夫人就回来禀告,“老爷去了程姨娘院子里。”
那个小心翼翼的程姨娘,今天也不死不活地撞上来。
张氏冷笑一声,就要让人去喊姚宜闻。
还没有张嘴,银桂带着大厨房的厨娘进了屋。
张氏皱起眉头,“怎么了?”
银桂吞咽一口,“太太,程姨娘那边有孕了,常来家里的郎中已经诊出了喜脉,老爷又让人去请太医过来。”
张氏瞪圆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银桂道:“三个多月了,已经坐实了胎,一直都是七小姐的小厨房送小食过去,我们不知晓。”
就在她眼皮底下。
张氏手抖起来。
连老实的程姨娘也敢这样,她不让妾室有孕,是怕生出庶子,那些妾室别看是她选进来的,现在都要靠着她过日子,一旦有了子嗣,就会拼了命地向上爬,难保有人不会想方设法地害欢哥。
张氏眼前浮现出姚婉宁的笑脸,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得意洋洋的神情。
张氏站起身想要去程姨娘屋子里看个究竟,才走了两步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黑,人软软地滑坐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氏才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