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下来,嘉宁长公主才等到姚宜之。
见到姚宜之,嘉宁长公主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怎么了?”姚宜之忙上前询问。
嘉宁长公主摇摇头,声音哽咽,“我差点就被留在宫中,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查,能不能查到我头上。”
她跟晨露说好,将来事被牵连的也是顺妃娘娘,她半点不知晓,这样她就能帮忙照应晨露的家人。
晨露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弟弟和一个瞎了眼睛的老娘,她答应晨露定要帮她照应好家人。
“别急,别急。”姚宜之温软的声音传来。
嘉宁长公主紧紧地握住帕子,“我有点害怕,我怎么也没想到姚婉宁真的治好了大皇子的病,皇上已经知道是晨露吓了大皇子,以后我们要怎么办?”
大皇子没有被养得重病缠身,将来就还能承继皇位,皇上有子嗣,想要扶端王上位就更加艰难。
嘉宁长公主皱起眉头,“那个姚婉宁怎么能这般坏事。”
“别急,”姚宜之道,“自然有人会想办法,顺妃娘娘的母家不会坐视不管。”
这盘棋还没有下完。
听到姚宜之这样说,嘉宁长公主顿时觉得心安了许多。
灯光舔着姚宜之脸庞,他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柔和,多少年了,不管她身边有什么事,都没有人帮她分担,现在总算有这样一个人,能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她心里顿时一阵暖和,姚宜之也更加俊朗起来。
“那个姚婉宁……”嘉宁长公主总是气不过,“皇上信任崔奕廷,皇后娘娘信任姚婉宁,这两个人成了亲,将来总是我们的麻烦。”
“姚婉宁毕竟是个内阁女子,”姚宜之道,“最多也只能整饬内宅、给妇孺看看病症,朝廷里的事到底要依靠旁人,现在崔奕廷不在京中,到底也是个好机会。”
嘉宁长公主道:“邓家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还不是栽在了姚婉宁手里。”
姚宜之道:“邓家是要陷害崔奕廷,”说着顿了顿,“而今沈家是真的做了勾结海盗的错事,姚婉宁想要帮沈家开罪,哪有这般容易。”
嘉宁长公主想到了王卢江,“这么说,那个要跟沈家结亲的姓程的商贾,真的就是王卢江的儿子?”
姚宜之点点头,“从前我也觉得奇怪,邓嗣昌为何就看上了沈家,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张戚程一直舍不得用这颗棋子,是想要等到顺妃娘娘嫁祸了皇后娘娘,再将这件事揭开,这样就能万无一失,让皇后娘娘和汪家从此不能翻身。”
听着姚宜之的话,嘉宁长公主仔细思量,“那不是要等到皇后娘娘失势才能……”
姚宜之摇摇头,“张戚程已经等不到那时候了。”
王卢江的儿子要跟沈家结亲。
姚婉宁又深得皇后娘娘的信任。
远在福建的汪家极力促成招安王卢江,即便现在的情形对张戚程和顺妃不利,现在张戚程也会将这件事抖出来,能乱一时就乱一时。
不管是沈家还是姚婉宁,都免不了要被牵连,朝廷会仔细查问沈家,姚婉宁再厉害也不能避免这件事。
只要人进了大牢,往后的事就难说了,沈家能不能等到崔奕廷回来,能不能熬过这牢狱之灾谁也不知道。
下人端茶过来,姚宜之和嘉宁长公主坐在椅子上。
姚宜之道:“这么长时间,我对婉宁多少有些了解。”从泰兴到京城,姚婉宁每次做事都是想方设法将危险化解,这样就要等待时机,这样一来姚婉宁至少要等到崔奕廷从福建回来。
……
张戚程已经将手里的兵符上交朝廷。
皇上的责问的文书下来,不准他再领兵去福建,若是不能翻身,从此之后他恐怕只能做个闲散勋贵,空有个爵位在头顶。
“老爷还是别掺和了,徐家保顺妃娘娘是理所应当,就让他们去折腾,”张夫人是真的怕了,想想朝廷的人冲进庄子抓走了十几个家人,她就心惊肉跳,“保住爵位要紧。”
张戚程冷笑一声,“妇人之见,就算是我现在罢手,不但头顶上的爵位保不住,假以时日还要丢了全家老小的脑袋,成王败寇,既然我们谋了这条路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张夫人听了这话不由怕的红了眼睛,“老爷要怎么办?”
张戚程道:“我已经跟徐家说了那个程举升的事,徐家会通知顺天府,将程举升连同沈家人一起抓起来。”
张夫人忙道:“不会再出什么差错?”
看着妻子畏畏尾的模样,张戚程道:“实打实的事,能有什么差错?谁若是维护沈家和程举升,我就敢做一回忠君之臣,言官又不少都不赞成招安王卢江,到时候我们同仇敌忾。”他被皇上斥责,几乎人人都知道他和邓嗣昌勾结,他因此丢了名声,可若是这样直谏皇上,拿出他在福建的军功,文武百官就会觉得,他和邓嗣昌无关,他只是痛恨海盗才不同意招安。
他已经写了文书,列举了海盗几十条重罪。
他要借着王卢江翻身,借着沈家翻身。
……
皇后娘娘从大皇子*里出来,刚刚梳洗换了衣服,就有内侍同禀,“皇上要来安歇。”
永寿宫重新摆膳,皇帝用了些点心,帝后去了内室说话。
拉着皇后的手,皇帝心里浮起几分的愧疚,“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