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外面就传出了消息,婉宁披衣做起来,珑翠低声道:“外面的婆子说,程……王家大爷送消息来了,说岸上有动静,有海盗劫了货物。”
婉宁点点头。
这是崔奕廷早就算计好的,想必那张琰、赵祖已经上了当。
若是这时候动手就能将张、赵两个捉个正着。
正说着话,外面下人来道:“太太来了。”
婉宁点点头,让珑翠伺候着穿了衣服,迎了出去。
王太太也是匆匆穿戴妥当,见到婉宁,就拉着婉宁的手去内舱里,“外面起风了,我们去里面说话。”
到内舱里坐下来,王太太向身边的管事妈妈点点头,管事妈妈立即带着人退下去。
王太太鬓角虽有些白,说话做事却仍旧干净利落,屋子里没有了旁人,王太太站起身向婉宁跪下来。
婉宁没有料到,忙起身搀扶。
王太太却怎么也不肯起身,“姚七小姐,老身在这里谢您救了老身一家。”
婉宁蹲下身双手托住王太太双臂,“太太已经知晓了。”
王太太颌,“终究是我自己生养的儿子,我知道该怎么逼问他,他虽然没有承认,我却已经明白过来。”
这个沈家小姐绝不是儿子喜欢的沈敬琦的女儿,提起这个沈家小姐,儿子脸上是敬服的神情,昨日生了那么大的事,她坐在席间一点都不惧怕,这样的气度,儿子就不可能配得上。
运筹帷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才能有这样的神态。
她假意和儿子说要将家传的宝玉送给沈家小姐做聘礼,儿子急出了满头大汗,她心里就更加肯定。
然后仔细问了儿子从京城出来的经过,知道是被姚七小姐所救。
有几个女子能有这样的胆识,明知道举升是海盗之后,还能当机立断地伸手帮忙。
唯有姚七小姐。
她不过提了提,儿子就目光闪烁,那一刻她心里就明白过来。
姚七小姐将来是要嫁给崔奕廷的,如果姚七小姐能为他们在崔奕廷面前说句话,他们说不定就能安然无恙地度过这关。
这样想了一晚上,她决定来求姚七小姐帮忙。
婉宁摇摇头,“王太太,该做的我都做了,接下来要怎么办,就看你们的了。”
王太太不知说什么才好,上上下下将婉宁看了一遍,“姚七小姐小小的年纪,怎么敢……”
婉宁道:“王老爷向朝廷求抚是不是真的?”
王太太点头,“千真万确,我们老爷只是怕朝廷招安是假,那崔奕廷……”
婉宁豁然笑起来,“我相信所以我才敢来,太太也该相信崔奕廷,崔奕廷若是想要动手,王老爷必然不能逃脱,皇上能委任崔奕廷来福建,自然是看中了崔奕廷的本事。”
王太太点点头,向朝廷求抚是老爷下的决定,为此才有后面的事,现在姚七小姐在他们船上,如果这次和崔奕廷交恶,日后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所以,只能奋力一搏。
王太太站起身来,“我去跟老爷说,如果现在他还迟疑,就不配被人叫做‘海霸王’,在海上这么多年总不能连一个女子都不如。”
……
邓嗣昌从筷子夹起一大块肉放进嘴里,一咬就肉汁四溢,吞下一口肉蒲扇般的大手抄起酒杯,一仰头将一杯酒都倒进了嗓子。
将桌子上的饭菜吃了大半,有在妾室身上捏了几把,这才让等在外面的幕僚进来说话。
“侯爷,”幕僚低声道,“王举振让人送信来了,说是崔奕廷要王卢江帮着在海上拦截张琰和赵祖。”
邓嗣昌抬起眼睛,“什么?”
幕僚道:“我们可能中计了,小陈村的那些货物就是要引张、赵二人去抢,这样也好方便崔奕廷带人抓捕。”
一大块肥肉在眼前,谁会忍住不吃。
原来崔奕廷是这样算计他。
崔奕廷拿他来做垫脚石,想要立下军功在福建横行,邓嗣昌眼睛微红,“这小畜生,他想得倒好,让王卢江来帮忙,他们先后夹击困死张琰和赵祖,我呸,今天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邓嗣昌站起身,在屋子里踱了两步。
“不但我们要货物,还要让崔奕廷丢了性命,”邓嗣昌说着看向幕僚,“王举振不是已经让人了消息说控制了局面。”
幕僚颌。
邓嗣昌道:“那就让王举振假意答应崔奕廷,等到引了崔奕廷到海上,我们一起夹击崔奕廷,倒时候我上奏朝廷,将罪责都推在王卢江身上。”
只要崔奕廷死了,还不是任他说法。
邓嗣昌想着不由地大笑两声。
崔奕廷还洋洋得意,以为已经掌控了大局。
邓嗣昌道:“死到临头还不自知,这样蠢的人也敢来福建,皇上也是老了,竟然派这样的人过来。”
邓嗣昌眯起眼睛,靠在软榻上,脸上是十分舒坦的表情,这是他的地盘,他在这里谁都不放在眼里。
他骂朝廷骂皇帝,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崔奕廷。
崔奕廷嘴边连毛都没长一根,凭什么跟他比。
幕僚仍旧不放心,“那王举振也不知可不可靠。”
“可靠,”邓嗣昌道,“他惦记着他叔父手里的家财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咬断王卢江的脖子,这个时候连儿子都靠不住,更何况侄儿。”
邓嗣昌挥挥手,“现在正是大好时候,不要犹豫,立即去办。”幕僚立即退下去。
……
“二爷,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