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阳指着李秘身后的戚楚等人,如此质问道。
戚家军的铠甲本来就粗劣,早起戚家军更是如此,戚楚等人身上也都是简单的锁子甲或者棉甲,除了腰间的戚家刀之外,跟海上那些倭寇其实并无太大的差别了。
加上他们的穿着做派都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又一个个蓬头垢面,虎须遮面,长年累月截杀倭寇,也使得他们身上的杀气积郁,无法化解,看起来比倭寇还要凶残。
这一路开进崇明沙,不少将士和官兵,乃至于商船,见得戚家军大船,纷纷打出致敬的旗号来,那是对大船的致敬,若他们见到戚楚等人的真容,只怕也是要吓一大跳的。
而赵炎阳这种锦衣卫高官,按说对大明船只的形制是非常清楚的,可惜李秘等人登岸之后,便来到了主岛的壁垒这边,赵炎阳是看不到那艘大船的,这才以为戚楚等人是海上凶徒。
李秘知道自己的短板,与这些朝廷官员打交道,还是宋知微比较在行,所以自己一直忍气吞声。
可赵炎阳竟然将孤岛英雄戚楚等人污为暴民,李秘可就不能忍了!
“千总大人,他们并非来历不明,领头这一位是戚胤将军的胞弟,游击将军戚楚,手底下一十八名全是胤营的官兵,他们誓死效忠,固守平波沙十余载,眼下终于是要归营,千总大人可不能随口污蔑!”
赵炎阳能够当上千总,那可不是蒙混上去的,自然也是有真材实料,对戚家军更是一清二楚,毕竟锦衣卫是天子近卫,主要职责就是监察百官,当年戚继光受到皇室忌惮,锦衣卫又岂会放过有关戚家军的一切信息!
即便当时赵炎阳还只是个锦衣卫菜鸟,可这一路晋升,肯定会接触到相关的资料,戚家军的展,也一直是锦衣卫关注的重点,过往那些人物,自然也是烂熟于心的。
听说这大胡子野人竟然是游击将军戚楚,赵炎阳也是大为惊诧,但很快他就哈哈大笑起来,朝李秘道。
“你虽然只是个捕快,但脑子也正常,年纪也不小,怎地还听信这等白日鬼话!”
“戚楚已经死了十几年,突然冒出个人来,说自己是戚楚,你便信了?他这个捕快不晓事,你宋知微可是正经读书人,吏部铨选的四府推官,难道你也听信这种荒谬不羁的弥天鬼话?真真是丢了朝廷的脸面!”
戚楚可不是给李秘添麻烦的,他若连这种事都要李秘替他出头,往后还怎么给兄长平反冤屈,此时便走上前来。
他虽然并没有龙骧虎步,也没有威风凛凛,但顾盼之间杀气弥散,如何都无法遮掩,赵炎阳也是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赵千总,我戚楚乃是从四品游击,因功加授信武将军,得晋中骑都尉,兵部可都是有记载的,大人可以大方去查验,便也清楚了。”
戚楚是戚胤的弟弟,继承了兄长的威严,手底下的士卒都是听从死命令的,他说出来的话便是军令如山,字字是掷地有声,言之凿凿,由不得你不信,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赵炎阳听得戚楚的话,再加上他那浓重的客家人口音,当下也就信了三分。
若此人真是戚楚,便是从四品的大将,他这个锦衣卫千总,说不得也要老老实实,可锦衣卫的档案分明记载戚楚死于海战,尸骨都找不到,眼下突然冒出这么个人来,他如何能信,又如何敢信?
“简直胡说八道!无论吏部还是兵部的档案卷宗,本官自然可以查阅,但即便查阅了又如何,上头记载的是戚楚将军的履历,与你又有何干,横竖总要有个证明,你如何证明你就是戚楚!”
赵炎阳如此一说,戚楚也皱起眉头来,这海岛上生活十八年,加上不断截杀倭寇,兄弟们也渐渐凋零,最终便剩下这十九个人,随身物品除了这套破旧的甲衣,确实已经没有甚么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了。
诚如赵炎阳所言,朝廷对戚楚的履历和个人档案,自然是存有的,但问题就在于,你如何才能证明自己就是戚楚?
戚继光将军的后人还在,虽然戚继光郁郁而终,但朝廷并没有剥夺他的权力,戚继光的儿子也继承父荫,只是再没有往军事方面展,只是在官场上混个闲差罢了。
若让戚继光的儿子来辨认,肯定是可以认出戚楚来的,只是眼下他们身在崇明沙,又怎么可能找来戚继光的儿子们?
赵炎阳见得戚楚无言以对,也是得意起来,然而就在此时,有一人站了出来!
“赵千总,老夫能证明他就是戚楚。”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全修道人,此时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