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先生看着李秘,却只是摇了摇头,显然是不信的,他朝李秘道:“察人之术自是有的,老夫自认眼光也毒辣,看人看事也敢拿个七八分的准头,但凭靠的是阅人无数,凭靠的是几十年甚至大半辈子的经验阅历,可你这年纪又能经多少事,又有甚么阅人的底气?”
水镜先生便这般盯着李秘,仿佛要从李秘的反应之中,看穿李秘一般,不过李秘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并未流露出太多的惊诧。
“你可知道自己哪一点吸引了老夫么?”水镜先生如此问着,李秘也只是摇了摇头。
水镜先生抬起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朝李秘道:“似周瑜这样的人,是群英会从小培养起来的,他们有着忧国忧民,争霸天下的野望,并不足为奇,而你……”
“你分明只是起于微末的小人物,背后也无人可支撑依靠,为何能够心怀天下?若不是心怀天下,又何必大费周章去招惹李进忠和祖大寿这样的人?”
“这才是最让人警惕的事情,若你能把自身来历说清道明,老夫可以给你一个许诺,群英会长老团必有你的一席之地,你若无心于此,群英会绝不找你半点麻烦,任你纵横朝堂也好,隐匿山水也罢,绝不干扰你的生计,甚至可以派人暗中护你周全!”
水镜先生如此说出口,李秘也警惕起来,因为这已经碰触到了李秘的底限,仿佛他是穿越者的秘密,便只有一线之隔,只消轻轻一动,就会捅破最后一层纱一般!
他本是要水镜先生帮忙,如今却不知不觉让水镜先生引导到了这个话题上,越聊越深,自己暴露的可能也越来越大!
李秘是何等机警之人,此时也是暗咬舌尖,头脑顿时清灵起来,朝水镜先生道。
“先生不也有着自己的秘密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时候这些秘密,就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晚辈不敢探听先生的过往,先生缘何要窥视晚辈?”
“将心比心,若晚辈直接问先生,如今皇帝身边的红人,到底是周瑜还是王佐,你会直接回答我吗?”
水镜先生不是年少轻狂,他已经走到了迟暮之年,或许他早已清楚,自己并非历史上的水镜先生司马徽,又或许他仍旧沉迷于这样的身份之中而无可自拔。
无论如何,群英会不是一个封闭的邪教,他们是积极入世的,是与这社会相互连通的,万万不可能彻底断绝这样的信息来源。
他们或许也曾产生过质疑,对自己的身份也有疑虑,可他们能够存在至今,可不就是因为一直坚定着这样的身份么?
若他回答一句,那是王佐而不是周瑜,否定的可不仅仅只是周瑜这个人,而是整个群英会的根本与命脉!
这不是一个很难的问题,但偏偏是最不能碰触的核心问题!
他以为自己抓住了李秘的破绽,但李秘何尝不是抓住了群英会的致命弱点?
两人四目相对,便这么僵持着,沉默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水镜先生才轻叹一声,朝李秘道。
“你还是走吧,切记这两天之内要动手,否则周瑜就要将这些东西转移走了。”
如此说着,他便转过身去,身子隐入铁笼的黑暗之中,不再与李秘交谈。
李秘本还想说些甚么,毕竟如何让李进忠帮忙偷天换日,还需要推敲不少细节,可因为身份秘密的讨论,水镜先生沉默了起来,他也就无法开口了。
不过水镜先生提点出李进忠这个突破口,到底也是解决了李秘的燃眉之急,作为甲字库的大太监,李进忠也是管理宫廷物资的,以他的身份,到这工部军器局提领工料,也是名正言顺。
至于如何让李进忠就范,李秘却是不愁的,这太监经过甄宓的“教导”之后,对李秘和甄宓的忌惮已经深入骨髓,也不消李秘再如何敲打了。
虽然水镜先生不再说话,但李秘仍旧无法离开*库,他小心翼翼地取了一些*,就地取材,包裹严实,带在了身上,这才走到门口这边来。
门是从外头锁起来的,只能等待甄宓过来救援,李秘已经将库房都搜查了一遍,也没其他要紧的东西,剩下的也就只有等待了。
只是将这些东西偷换出去之后,该藏在哪里,又该如何处置,如何利用起来,这才是李秘真正需要考虑的问题!
李秘甚至在想,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两全其美的法子!
长夜漫漫,甄宓估摸着还在想方设法,而李秘同样在思考着,如何才能挥这些*的真正作用和价值以及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