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千户且慢!”李珩见状,赶紧叫了一声。他还从未见过像杨震这么谈判的,一句话谈不拢,也不再进行讨价还价就要走,这实在让他觉着应付起来很是吃力。
“怎么,李兄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杨震当然不是真要走,只是为了给对方施加更大的压力而已,一听他挽留,便把步子一停,重新看向对方。
“杨千户你这要求着实太过强人所难了些,我们李家若是真帮了你这忙,只怕不单今后难以在山西立足,而且眼下的难关都过不去。你要知道,可不光是我们拿捏着那些官员们的把柄,那些官员也一样拿捏着我们的要害。我们若是真做了这些,你觉着他们会放过我李家吗?”李珩只得耐下心来,仔细解释道。
杨震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以李家在山西经营上千年的根底,会没有制衡这些官员的手段?李兄你这是在看轻自家哪,还是在看轻我啊?”
“我……”李珩没想到杨震居然还了解这一点,顿时就有些张口结舌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半晌之后,才长长一叹:“此事实在太过重大,我做不得主,必须回去和家主商议后才能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如今也只能用这个拖字诀了。
杨震对此倒不是太有意见,便点头道:“我也知道这事你说了不算,就给你一些时间商量和考虑吧。”
见他终于没有如之前般咄咄逼人,李珩才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后又有些不安地道:“那我们李家的人……”
“只要你们不故意拖延太久,我想姜浩还不会出现在人们面前。”杨震这么保证,让李珩更放心了些。只是他的心才刚放下去,就听杨震又竖起了一根指头:“那是第一个要求,我这儿还有第二个要求呢。”
“啊?”李珩的眉头顿时再次紧了起来,没想到这家伙竟如此贪得无厌,在让李家帮他对付大同官方后,还想提其他要求。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杨震掌握着主动权,他即便再是不满也只能听着:“杨千户请说。”
杨震也不客气,直接道:“我一直都有一个疑问,之前我查到了一些关于刘应箕他们造成这次兵变的线索那是极其机密的事情,除了我那些兄弟外,也就钟大人知道了。我相信他们不可能把这么要紧的事情给泄漏出去,那刘应箕他们是怎么知道此事,并因此而设下借刀杀人之计来的呢?”这确实是一直困扰着杨震的一个难题,他可不信这一切都是巧合,自己这边刚查到线索,刘应箕他们就想要除掉他们。他认定刘应箕没这个胆子,除非万不得已,他是不可能铤而走险地想杀掉钟裕这样的钦差的,因为那样他也得担负极重的责任。
“这个……”李珩有些犹豫,很想说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可笑的托词,决定实言相告,毕竟这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损失,甚至反而会有些好处:“实不相瞒,这是有人向刘巡抚那边告了密。”
“是谁告的密?”杨震心里一紧,一瞬不瞬地盯紧了他。
“是东厂的人,那个叫什么宋……宋什么桥的。”
“宋雪桥……”杨震在说出这个名字后,心里便是一阵后悔,原来竟是他!原来之前生的种种灾难,都是因为他从中作梗才会出现,正是因为他,那么的兄弟才惨死于鞑子刀下!之前自己居然忽略了这个人,自到大同后,就把他抛到了脑后,想着他早已无人可用,又能翻起什么浪来呢?
可现在一想,之前自己确实有些看轻了这个家伙。宋雪桥那可是东厂千户,即便之前带出来的人都被他解决,可却还是能找到人来帮他办事的。想必正是因此,他才会查知自己已找到线索一事,并向刘应箕告了密,以此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
而叫杨震更为自责的是,本来这一切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只要当日在忻县自己把他也一并铲除,就不可能有之后生的一切。可自己的一时托大,却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越想之下,杨震心里的悔恨就越是浓重,恨不能现在就找到宋雪桥,将之杀死以泄心头之恨!
李珩见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却暗自畅快了些:“小子,终于也有叫你感到头疼的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