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日,我一如既往被妈妈送到“讛語”。
那是一个风格独特,装横尤其别致的小店,至于是什么店我至今没能搞清楚:有的时候它是一个咖啡厅,有的时候是一个小酒吧,而有时又变成一个茶馆或者杂货店什么的。
但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每个月的20号我来到这里,打开店门、穿过厅子、打开后门,映入眼帘的都是现在呈现在我眼前的复古回廊。
眼前的回廊似乎没有尽头,只曲折地延伸至前方,并在一片名为“虚白”的茫茫空间中消失。长廊的两旁似两张未染滴墨的白纸,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到有色的边缘。
我沿着回廊往前走,看到廊上挂着迎春留下的灯笼。火红灯笼整齐如一地飘摆着,但奇怪的是,它摆动的幅度明明这么大,我却感觉不到一丝风。
感觉自己走了近五分钟的时间,眼前的回廊突然“断”开了,好像被人凭空抽走了余下的部分,脚尖之前只剩下一片空白。
我幸好在长廊消失之前回过了神,急速刹住往前迈的脚步。
——无聊的大叔,每次都这样!我愤愤地想。还记得上一次他故作夸张地恐吓我说:要是你来这里的时候老走神儿,一旦踏进“虚白”里面可是会变成孤魂野鬼一辈~子都不能轮回的哟!
我看着不偏不倚正好铺在我脚尖的“虚白”,心想:要是这样我第一个回来取你性命。
前面的路消失以后,四周开始陷入异常的沉寂。我仿佛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虚无的空间,并且四周“静”得让人发慌:灯笼摇摆着却没有风;呼吸着却听不到呼吸的声音;双手用力拍了一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脚后跟抬起来敲了敲脚下的回廊,分明有碰撞的触感耳朵却毫无收获。
我动了动嘴唇刚想说话,一把大叔特有的嗓音抢先刺破沉寂,从四面八方冲击我的耳膜:“莫语小姐~给你一个机会猜猜我在哪里,错了可要惩罚你地、狱、一、日、游、哦!”
我摇了摇头,对他的行为表示无奈,清楚他的伎俩,也不多说,伸手就往正前方推去。
砰!虚白中现出一扇黑漆大门,门应声而开,里面的大叔还未来得及收起得意的神情。
门后除了大叔和他的办公桌外,一片雪白,空无旁物。大叔一袭红衣,玄纹云袖,手上一把红玉折扇,黑云一般的长发随意挽起,眉目俊朗,唇红齿皓。
这么一副绝好的皮囊,偏生住着一个孩子王一样的灵魂。
“切。”他在三秒后把头扭向一边,极其不爽地轻哼。
“切?”我白了他一眼,“以后少玩这种把戏。”
大叔听闻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看着我道:“莫语小姐真是不温柔。夫人您该好好管教一下您家女儿了。”他说完,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妈妈。
我这才发现原来她一直跟在我后面。刚才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路,我好像彻底忘记了她的存在。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好像自从我第一次来“讛語”到现在,都是这样。
妈妈只是一声浅笑,说道:“会的。让先生见笑了。”继而话锋一转:“那么请开始吧。”
我好不容易放松一些的心情瞬间又跌至谷底。
“好吧。”大叔听罢也敛起笑脸。示意我坐下后,他收起折扇,坐正身子,手背托着下巴眨眨眼睛道:“那么,莫语小姐,请告诉我你一个月以来的‘发现’吧。”
我无奈地叹气,放下肩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放到男人面前。
男人垂下眼帘看了一眼黑得深不见底的笔记本封面,嘴角往上扬了扬,也不多说,翻开笔记本读了起来:
“2月20日,教室卫生角,一团绿色的粘稠物体。
2月21日,沁湖,数只伸出湖面或白或黑的手;湖边,游荡的白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