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知道我打算除掉泰山贼?”
臧霸用他那鹰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张煌,不可否认,他不愧是泰山一方屈一指的武家健儿,单论气势,远胜李通与陈到二人。
只可惜,在这份威压下,张煌的目光依旧澄清明朗,他并不说话,只是直直地望着臧霸的双目。
两人对视了有足足有数十息工夫,然而最终却反而还是臧霸败下阵来,毕竟他实在摸不透张煌心中的想法。
语气一软,臧霸只要用询问的语气再次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城内应该还未传开才是。”
见臧霸的语气不再向适才那样咄咄逼人,张煌这才开口,轻笑着说道,“其实我也是猜的。”
“猜的?”臧霸一脸吃惊。
“对呀!大公子到游侠馆舍招募食客,说明大公子这会儿急需人手,然而,大公子乃堂堂泰山城狱曹的公子,身份显赫,平日里身边难道会缺少使唤的人手么?何许要大公子到城内的游侠馆舍招募那些散兵游勇作为食客?再者,张某又听说,令尊大人不知为何与这泰山太守何应生了争执,被何应以以下犯上的罪名收监……”
“……”听闻此言,臧霸一双虎目微微一颤。
见此,张煌轻笑一声,继续说道,“令尊大人被关押,大公子紧忙招募食客,对此张某有两个判断:其一,大公子深恨太守何应,打算聚集豪侠将令尊大人劫救出来。不过,倘若真是这样的话,大公子应该不会打草惊蛇,在城内的游侠馆舍招募食客,免得太守何应察觉此事。因此,这条应该不太可能。这样想想,大公子招募食客,并要求食客能打擅斗的目的,恐怕也只有另外一个了,那就是,大公子打算剿灭泰山贼。”
臧霸眼中露出几分诧异,反问道,“就不可能我招收食客只是为了秋猎么?”
张煌听了哈哈一笑,摇头说道,“倘若令尊大人身陷牢狱,而大公子却还只想着打猎作乐,那张某只能自认是看走了眼。我这黑羽鸦,也不会有大公子一席之地!”
最后一句,张煌说得斩钉截铁,只听得臧霸面色微变。
良久,臧霸长长叹了口气,点点头服输道,“臧霸原本自持过人,却不想小觑了天下年轻健儿。张领猜得不错,我确实与太守何应立下了约定,倘若我能剿灭泰山贼,何应便释放我父。前几日,我便是为此事在游侠馆舍招募食客,希望能得到一些助力,只可惜……”说到这里,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张煌等人,眼中不免微微有些火热。
而张煌仿佛是猜到了臧霸心中所想,笑着说道,“这样吧,大公子先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知我等,要让张某有个头绪。”
“好!”臧霸略一沉吟,便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张煌四人:“家父姓臧讳戒,乃此泰山县狱曹,据公守法,为县民所爱戴。去年,天下大旱,各方难民逃难而来,蜂聚泰山。可我泰山县县仓的存粮却不足以供应如此数量的难民。因此,城内爆了难民与本地居民的争斗。何应作为泰山太守,自然是袒护本地百姓,叫其妻舅,县尉王虎带着两百县兵镇压难民暴动。那件事中,死了不少人……”
张煌闻言唏嘘不已,脑海中不禁又回想起了王大壮的话,心说怪不得难民与本地居民井水不犯河水,互无往来,原来早在去年便爆过矛盾。
“……何应偏袒了本地居民,这让难民们不能接受,其中有一拨人愤然离城,占据了泰山,开始抢掠泰山附近的富豪商家。这让何应十分不喜,派妻舅王虎点县兵围剿泰山贼,却不想屡战屡败,致使泰山贼坐大,逐渐危及到泰山四邻。泰安、邬县、章丘,接连受害。最后,这件事被捅到了徐州府。州府勃然大怒,勒令何应剿灭泰山贼,倘若剿贼不利,便削官受刑。
何应大为惧怕,联合受害的泰安、邬县、章丘,先后起县兵三回征讨泰山贼,每回都动用了上千人手。然而那泰山贼却也知道厉害,见官兵气势汹汹,他们便销声匿迹了,藏入泰山深处,致使何应每回都无功而返。
州府那边催得紧,泰山贼又藏匿不出,何应无计可施之下,便起了异心:竟主张用牢狱内的囚犯冒名顶替,押解至徐州府,作为泰山贼杀头示众。本来,若那些是无恶不作的待死囚犯也就罢了,可狱中那些囚犯,大多是因上次与本地居民起争执而下狱的难民,甚至于,那何应为了谎报战绩、安抚徐州府,于入夜偷偷派人抓捕城内难民,投入狱中,只等着将这些人一并押解至徐州府砍头。
家父乃狱曹,岂会不知此事?因为刚正,不予此事,与何应据理争论,何应一怒之下,便诬陷家父与泰山贼暗通曲款,将家父抓入了大牢。”
“好狗贼!”李通与陈到听到这里面色大怒,忍不住怒骂出声。
臧霸感激地望了一眼李通与陈到,继续说道,“我听说此事后,便到府衙与何应理论。何应自知理亏,但又不肯放人。因此,我与何应约定:若是我剿灭了泰山贼,那何应便释放家父,与牢狱一并无辜人员。”
“原来如此……”单福恍然大悟,但眉宇间依旧有几分疑色,皱皱眉低声说道,“虽得大公子解惑,不过小生总感觉有点不对劲……按理说来,大公子若除掉了泰山贼,与那何应也有诸多好处,为何何应不派县兵相助?莫非此人刻意刁难,并不希望臧大公子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