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佘稚在与张煌等人知会了一声后,便独自先行回外城寻找马元义去了,毕竟他出来也有差不多两日,总得先回去一下与马元义汇报几句。
临走前,佘稚千叮万嘱要张煌等人安分地呆在内城,莫要惹是生非。
本来佘稚是想把张煌等人也一起带回外城的,不过早上起来时,黑羽鸦们却现陈到不知去了哪里。因此,李通等人便一致提议去内城逛逛,毕竟张煌在回到荀攸的住处后稍微有些闷闷不乐。也难怪,毕竟张煌在广陵时就期待着日后能拜雒阳剑师王越为师,练就一身卓越的剑法,可谁料到赫赫有名的剑豪王越竟然铜臭味那般浓重,以至于张煌不禁有种仿佛偶像破灭的错觉。
临走前,张煌等人本想与荀攸知会一声,可没想到听老门人老钱所说,荀攸一大早就出门去拜访同僚了。
“奇怪了,阿到去哪了呢?”
一行五人走在雒阳内城那宽阔的街道一旁,张煌等人不由得有些纳闷,毕竟陈到从未像这次这样了无音信地消失过。
“不会是偷偷去揍那个王越了吧?”李通半开玩笑地说道。
黑羽鸦们对此抱以好笑之色,毕竟他们都很清楚陈到是一个善于把握敌我双方实力差距的人,因此,哪怕** 陈到学张煌的‘曲步’学地最为神似,也不至于傻到去挑战王越那个根本不会有丝毫胜算的强大敌手。
“不管阿到了,他那么大一个人,总不至于会把自己弄丢了吧?”
可能是见兄弟们对此报以忧虑,张煌拍了拍手笑着说道。
黑羽鸦们对视一眼,相继点了点头。
或许,他们这会儿心中都产生了想离开这个王都的心思。说到他们最初来雒阳的目的,无非就只有三个;第一个,是郭嘉叫张煌到雒阳‘见识见识’;第二个。荀彧托他们带一封家书给荀攸,事后证实那不过是荀彧希望荀攸能代为照顾他们的托词而已;至于其三嘛,就是张煌想拜见一下王越,可能的话,最好能在其手中学到一些本事,比如说‘斩铁’什么的。
而如今,雒阳见识过了,荀攸也拜访过了,至于王越嘛,张煌戏耍了人家一番最后被人家赶出了剑馆。毫不夸张地说,张煌等人实在不知他们能在雒阳做些什么。
可能正因为这样,黑羽鸦们才想好好地在京师玩上一回,毕竟雒阳是天子脚下,撇开一切让他们气愤、看不惯的事物,这里纯粹的风景还是颇为怡人的。
不得不说,雒阳不愧是天子刘宏所居住的王都,是整个大汉的中心,根本不是泰山郡那种乡下地方可以比拟的。哪怕是广陵江都,也远远不及雒阳的繁华。
站在街口四下眺望,只见街道两旁皆是来来往往的行人,而道路的中央则是名门世家们路过的奢华马车。整条街道,行人、车马川流不息。
让黑羽鸦们比较感兴趣的,恐怕还是街道旁那几家兜售宝剑的剑铺,只可惜。当他们一伙人走入店铺后,那些悬挂在木墙上的宝剑、宝刀,其昂贵的价格让这伙年轻的小家伙们叹为观止。
“太……太夸张了吧?一柄剑竟然要两千两银子……”
最是贪财的李通一双眼珠子瞪地睛圆。满脸的不可思议。
太史慈闻言摇了摇头,皱眉说道,“可惜华而不实。……那些宝剑过于奢华,但却不堪大用。”
旁边徐福听到笑了笑,好心地解释道,“没瞧见剑柄上悬挂的‘穗’么?那是文士剑,本来就是文士们用来装饰的佩剑,自然是越奢华越大气越好咯?……那可不是咱们这些穷人能买得起的。”
“怎么买不起?”李通不怀好意地瞥了一眼臧霸,嘿嘿笑道,“咱们把宣高卖了,不就有钱买柄那啥文士剑耍耍了?”
“我去你的!”臧霸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说道,“大爷背负的两千两悬赏早已经抹去了,你要赚钱啊?这简单,从自己身上割两斤肉下来放到菜市场去卖,雒阳的猪肉价格地贵地吓人呢!”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臧霸这位当初厚直的武家少爷,如今也早已经被他那几个弟兄带坏,骂人都不带脏字。
见臧霸与李通打闹在一起,张煌亦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昨日王越的那件事,早已被他抛之脑后。
就这样,张煌一行五人打打闹闹地穿行在闹市街口,唯一让他们感觉有些不爽的是,每当街道上行驶来那些达官贵人的马车时,他们就得躲入街道旁的小巷,毕竟他们可不愿意像街道上两旁来来往往的百姓那样,动不动就不得不跪地目视那些马车远离。
这不,刚说着远处就驶来一辆马车,即便街道两旁来来往往的百姓面上早已露出不情愿的表情,亦不得不跪下,谁叫雒阳内城的阶级制度实在是太森严,谁叫他们只是庶民呢?
“晦气!”
黑羽鸦们嘀咕了一句,转身便朝最近的小巷走入。突然,张煌眼神一凛,站住了脚步。
原来,当街道上那辆马车行驶过来的时候,路边有一名民妇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拉着年仅几岁的女儿的手,因为下跪不便,民妇只好松开了牵着女儿的手,可谁想到,这会儿她女儿手中攥着的那一只皮布所制的球,咕咚一声掉落在地,咕噜噜地朝着街道的中央滚去。
那名年仅四五岁的小女孩愣了一下,竟跑了出去,在街道两旁下跪的百姓那惊急的眼神与其母嘶声力竭的喊声中,弯腰蹲身,将自己的小球捡了起来,旋即冲着母亲笑了笑,露出了洁白的幼齿。
而这时,那辆奔行的马车距离她仅仅只有几丈之远。可能是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小女孩在小心翼翼地擦拭掉球上的灰尘后,转头瞧了一眼。这一瞧不要紧,她顿时就吓哭了。
想想也是,四五岁的小女娃。哪里遇到过如此险峻的事。
“快……快回来!”小女孩的母亲万分惊恐地大叫着,然而被吓得双腿软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即将被马车压死。
女孩哇哇地大哭着,忽然,她感觉自己被人整个抱了起来,睁大明亮的眼睛一瞧,他却瞧见自己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哥哥抱在怀里,那个大哥哥还冲着他龇牙咧嘴地作怪。
此人便是张煌。
“快……快离开啊,小兄弟……”
周围的百姓大声喊道,其实他们也晓得。如此近的距离,那名见义勇为的年轻人多半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但是让他们感到疑惑的是,那名年轻人从始至终都很镇定。
就在街道两旁行人为此感到不解的时候,臧霸与太史慈二人闪了出来,扎牢马步深吸一口气,一人一匹,一把抓住那拉车的两匹骏马,硬生生地叫其停了下来。
“好……好神力!”
眼瞅着臧霸与太史慈那被骏马顶出去半丈的距离。眼瞅着张煌距离那辆马车仅几尺位置竟面不改色,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心下暗暗称奇。
“谢了!”将怀中的小女孩逗地破涕为笑之后,张煌这才朝着臧霸与太史慈二人点了点头。
“呵!”臧霸与太史慈对视一笑。
要说在方才,在张煌准备出手救下怀中这名年幼的女娃时。他根本没有与臧霸以及太史慈打过招呼,但是臧霸与太史慈二人却能明白张煌的举动,并加以配合,这就是默契。兄弟间的默契。
不过话说回来,尽管张煌、臧霸、太史慈三人外加那名小女孩那是毫无伤,但是那辆马车内的主人恐怕是遭了秧。毕竟当那两匹骏马分别被臧霸与太史慈强行停下来时,整个车厢后半截凌空了整整几个呼吸,这才砰地一声再次落在地上。毫不意外地猜想,车厢内的主人怕是已被颠地七晕八素。
这不,张煌等人已经听到车内传来了骂声。
“该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伴随着骂声,一名衣冠楚楚,一看就晓得是士族子弟的年轻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此人大概二十来岁,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但是面色、眼神略显阴鸷,不难猜想不是什么善于之辈。
“袁福,怎么回事?!”那名公子在下马车后,率先对驾车的马夫难。
张煌等人清楚地瞧见那名马夫的身躯微微一颤,连忙指着张煌等人等人辩解道,“公子,实在不关小人的事啊,是他们……是他们突然窜到路上……”
那名公子阴鸷的眼神转而投向张煌等人,面上闪过几分怒色,突然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似乎打算将张煌等人当街斩杀。
就在此时,马车的帘子拉起,一张让张煌双目一亮的绝美容颜出现在窗口,疑惑地询问道,“袁公子,不知外面生了何事?”
袁姓公子闻言面色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将宝剑放回了剑鞘,旋即走到车窗,微笑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有几个不长眼的庶民不尊礼数,不好好在路边跪着,跑到街上来了……叫两位小姐受惊,实在是罪不可恕,两位放心,本公子定不会叫其好过!”
话音刚落,就听车厢内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声叹息说道,“城中的百姓们亦不容易,小女子冒昧请袁公子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