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没错……”尉司马王緕闻言疑惑问道,“可是那片山丘在北侧呀,既不通向广平也不通向曲周……”
“通往何处?”伍孚皱眉问道。
尉司马王緕闻言从怀中摸出简易的行军图,借助朦胧月色辨认了好一会,这才肯定地回道,“通往南丝县。”
“南丝县……”伍孚思忖了片刻,又问道,“南丝县是否临近安平国?……另外我记得,安平王刘续似乎被其治下之民所虏,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不错。眼下安平国,据说是被太平妖师张角的弟弟张宝所占据着……”说到这里,尉司马王緕面色微变,醒悟言道,“校尉大人的意思是,这股黄巾贼欲走南丝县,然后借道安平国?”
“皆是其贼军,何来借道一说?”伍孚撇了撇嘴,细细思忖后越肯定地说道,“应该是走南丝没错了,其步兵想要不被骑兵追上,就只有走山路,可惜……”
“可惜这波贼子撞见的却是我越骑营!”尉司马王緕冷冷地笑道。
要知道越骑营骑士的操练中,可是包含有跃马山涧这一项的,堂堂的游击轻骑军,岂会受阻于山涧林原?
“走!”伍孚大喝一声,脸上浮现出几分急切。
尉司马王緕一见连忙问道,“校尉大人且慢!……那还有八百骑马的贼军呢?难不成他们亦翻山越岭同往南丝?”
“这个……”伍孚闻言愣了愣,在一番思索后断然言道,“先往那片山丘探探究竟,相信贼众也不至于弃同伴不顾,找到了步兵,就意味着也找到了那八百骑马的贼军!”
“诺!”
当即,越骑营骑士又加快速度,改变方向朝着北方而去。
不可否认伍孚与王緕猜得没错,那就是平乡黄巾的那些步兵们,他们的确是朝着南丝方向而去的,甚至于为了掩人耳目,那些黄巾军士卒特意在出城后在仅三五里外的丘陵躲藏了好一阵子,在亲眼目睹越骑营骑士呼啸着从他们视野远处疾驰而过之后,他们这才小心翼翼地朝北赶路。也正是因为这样,伍孚的越骑营竟没有察觉到。
然而既然眼下伍孚已然意识到,相信那些黄巾军士卒的命运多半会很凄惨了,毕竟短短一两个时辰,是根本无法赶到南丝县的,更别说从南丝县借道安平国。
不可否认,伍孚作为一位领兵校尉,对于战况的把握还是颇为到位的,只是稍稍晚了一些。
可不是嘛,伍孚与越骑营先前的毫无收获,已让身在北军主营帅帐内的卢植产生了几分疑虑。
毕竟据长水营接管平乡县后半个时辰,越骑营方面丝毫没有派人传递捷报的意思,这让卢植实在不解。
倒不是担忧越骑营的安危,毕竟在荒野上,就算是长水营的骑士也不见得就能在越骑营受伤占便宜,更何况是黄巾军那一帮步兵。卢植只是纳闷,为何伍孚直到眼下还未派人来传达捷报。
[难道大半个时辰还不足以追赶上平乡黄巾?]
卢植暗自摇头,要知道凭他的估计,大半个时辰足以叫伍孚一行人一路赶至钜鹿县。
“不对劲,不对劲……”
在帐内众人还在安心等待捷报之时,卢植心中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便对照着桌上的行军图仔细思索起来。
[连伍孚的越骑都没有追上,是否意味着,平乡黄巾并没有走那条路?……也就是说……]
“南丝县!”喃喃自语一句,卢植的眼中绽放几丝精光。这位年过半百的睿智儒将,果然也凭着种种蛛丝马迹猜到了。
[想甩开身背后的轻骑,平乡黄巾就唯有走南丝……可是这样一来,那‘张白骑’苦心设计缴获的数百匹战马就用不上了呀……他们并非越骑,路经山丘有马跟没马还不是一样?既然如此,为何要冒险放那五百越骑入平乡,不惜代价也要抢夺战马呢?]
[是跟着步卒一同撤向了南丝?还是说,去了别的地方?……倘若说是去别的地方,又是去往何处呢?]
反复思索着,卢植双眉紧紧皱了起来。
这时,他的目光扫过行军图上画着北军主营位置标记的地方,在略微一愣之后,脸上逐渐露出几许不敢置信之色。
“不会是……来此地了吧?”
喃喃自语一句却险些被自己的话吓了一大跳,面色微变的卢植顿时才想起,因为时间的关系,他们北军所谓的主营,充其量就是暂时驻扎的地方罢了,非但没有围栏,甚至于就连晚上士卒们歇息也不过是围着篝火合甲而眠,这要是突然窜出一支夜袭的骑兵……
卢植只感觉心底凉,虽然他不怎么相信张煌有胆量带人夜袭数万大军的主营,但是白昼间此人的壮举,已证明这家伙绝不可以常理度之。
想到这里,卢植猛然转身对步兵校尉刘绛说道,“刘校尉,老夫想请你即刻清点本部人马,伏于我军营中,莫要声张……此事或许紧急,眼下不方便细说,刘校尉且去。”
步兵校尉刘绛疑惑地瞅了一眼卢植,抱拳领命而退。
帐内其余人瞅见这一幕,表情不觉都有些怪异,他们当然能理解卢植这样安排意味着什么。问题在于,卢植怎么能肯定那“张白骑”当真会来袭营呢?
就在他们暗暗思忖之际,忽听东南方向传来一阵喧杂的吵闹,其中夹杂着士卒们的怒骂、惊呼,以及战马失惊时的嘶吠。
[不会吧?真的敢来?]
听到那阵喧杂,宗员、刘表、马日磾、鲍鸿等人的表情顿时变得相当精彩。
唯一例外的便是卢植,在释然般松了口气后,这位儒将的面色依旧是那样的从容不迫。
“如此正好……先诛‘白骑’,后灭黄巾!”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