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野山花,夏末暖阳,躺在这片山花之中,程悠若紧握住龙陵夜的手,无论结局如何,她都想要记住这一刻。
“龙陵夜,这些是什么花?”程悠若看着这些在正午的骄阳下开得十分旺盛的黄色小花,觉得这满目的金黄,让人的心也莫名明亮起来。奇怪的是,这整片原野,基本都是这些黄色的小花,并不见其他的植物。又不是有人特意种植,怎会只有这一种?
“此花曰‘金午时’,清晨初初绽放、午时完全盛开,及至午后,便会凋零。金午时花寿命虽短,但却是一种极其霸道的植物,他们一旦在哪一处土地上生根,只要占据了一席之地,便会迅速扩展开来,成群聚生,使得其他植物根本没有立足之地。”龙陵夜道。
“这花也太过奇怪”,程悠若道,“自己只有半日的寿命,却还占据着这一处土地,不让别的植物生长,岂止是霸道,简直是作恶。”
“或许是这一片土地,见过了金午时的绚烂,便再也容不下其他的植物。”龙陵夜却道。
程悠若一怔,看着此时这满目的金黄,忽然想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一片土地,在见过了这盛放得眩人心目的金午时花之后,别的花即便想要在其上立足,只怕已无法和它的心意了吧。
“花随凋零,根茎还在”,程悠若道,“翌日清晨,不是又重新绽放了吗?为了等到金午时花的再次绚烂,如若我是这一片土地,让我再寂寂地等上多久,我也甘愿。”
“心儿”,龙陵夜却是忽然撑起半边身子,盯着她的眼睛,郑重道,“一切过去的事,都要忘记。你的人生不是这片土地,有的人和事,也不是明日便会重新绚烂的金午时。明白么?”
对龙陵夜这么难得的哲学家风范,程悠若还真有些不适应。只是,为什么他要反复的强调,一切的事情,都要忘记?
“我告诉过你,该忘的,我自然不会记得”,程悠若道,“但是仇恨,一日未报,一日便无法忘却。仇,只有报了,才能放下。”
“希望如你所愿吧。”龙陵夜却是忽然别过头去,补充了这么一句。
程悠若见龙陵夜心事重重,也不愿在此多做耽搁,便道:“还是快些赶路吧,不是要为我找解药吗?”
龙陵夜点点头,再次上马,心里的不舍却是更盛了几分。
渐渐马行入一处山谷,一处溪流从中流出。山谷入口处,枝桠掩映,僻静清幽;进入其中,阡陌极少,大片农田。农田尽头处,一处清雅竹楼,周遭围聚着几排房舍。
看起来龙陵夜对这里十分熟悉,下了马,让程悠若仍旧坐在马背上,牵着程悠若穿过这一片农田,便到了竹楼之下。
“师父——”龙陵夜向竹楼内喊了一声。
一个农家妇女从旁边的一处房屋中出来,道:“别嚷嚷,先生在睡午觉哪。”
龙陵夜却是不管这些,轻车熟路的拉着马绕到旁边那一排房舍之后,拴在马厩里,便拉着程悠若直接冲入竹楼之中。
“龙陵夜,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好像很熟悉?”跟着龙陵夜在竹楼第一层的圆桌旁坐下,程悠若轻声问道。
“这里是本王外公的故居。”龙陵夜道。
“外公?”程悠若忽然想到,那地底亡城之中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