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有些本事”,程悠若却还是有些不放心,道,“本事是一方面,底细也很重要。这底细不光是年岁和如同途径这么简单。他祖籍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人,可打听清楚了?”
“奴婢只听说他是江南人,但是具体在哪儿,也不清楚。更别说什么家世了。生得倒是干净儒雅,却至今未娶亲,至于父母双亲什么的,都不在帝都,宫里也没人知晓。”
这等底细,并不足以让程悠若放心。但是较比太医署其他太医而言,这等年岁和来路,也的确算是清白的了。
“以你自己而言,瞧着可怎么样?”程悠若问道。
她还是比较相信秀清看人的眼光,这丫头颇通人情世故,看人十分精准。
“奴婢觉着……可用。”秀清倒是直言不讳。
又道:“毕竟整个太医署中,除了张太医之外,也再找不出更合适的人了。若是不用他的话,只能无人可用。”程悠若知她道出了实情。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老一辈的太医,如秦太医之流,都知道秦太医受华贵妃重用,因而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中一辈的太医,都是那些老辈的徒弟或这直接是骨肉至亲,更是以老一辈马首是瞻;而年轻这一辈,大多数也是通过关系进来的,没什么真本事不说,见风使舵、审时度势的本事,可是要比老一辈的还要多。
“便叫他过来吧。”程悠若只是短暂思量,便定了下来。
许是潜意识里对秀清选好的人有一分放心在。况且也知道情势紧迫。
“叫什么?”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秀清。
秀清倒是谨慎,忙关了门,又到得内室,小声道:“张明轩。”
“谨慎着些。故作随意的去请,不要让人看出你是特意去找他的。”程悠若道。
不多时,秀清带着带着张太医进了荣苑。
程悠若见这太医省得眉清目秀,一副文弱书生之相,倒是与陆元夕有几分相似之感。但是却并不让人反感,因其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一番谨慎内敛之气,不像陆元夕那样自诩不凡、故作清高。
“起来吧”,程悠若和悦道,“张太医不必拘谨,医者为大,坐吧。”
秀清机灵,早就搬了圆凳来。“微臣不敢”,张明轩仍旧垂着首,弓着背,道,“不知小主可有何不适?”
“不急,坐下再说吧。”程悠若只是一笑,不疾不徐道。
张明轩倒也不再推脱,到了声“多谢小主”,便斜牵着身子坐了。
程悠若轻声问秀清:“可有谁怀疑了么?”
“小主放心”,秀倾道,“听是荣苑,谁都避着不敢来呢。奴婢就直接随便一点,便叫了人来了。”程悠若点点头,半晌不言语。这是在给张明轩自己反应的机会。听得她这么说,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知道她这次叫他过来,并不仅仅是瞧病那么简单。程悠若观他神色,见他实在思量,因而只是嘴角含笑的看着。
“小主抬爱,下官惶恐……”张明轩忽而起了身,战战兢兢道。
“有什么可惶恐的呢?张大人年少有为,想必心内也自有一番干云之气吧?只是这太医署中肮脏混沌,像张大人这样不与世俗同流之人,难免得不到施展。倒是可惜了。”程悠若道。
“不知小主,到底哪里不舒服?下官一定尽全力为小主医治,微臣不敢有丝毫怠慢。”张明轩道。
程悠若只是随意一笑,道:“倒也并无哪里不舒服。”
看向秀清,给她使了个眼色。秀清立刻会意,道:“张大人,你在整日里在宫中供职,又是在太医署那样的地方,想必也该知道,这一届新入宫的小主之中,皇上最宠爱的是谁吧?”
“微臣觉得自是贵人小主。”张明轩道,仍旧是垂着头,毕恭毕敬的。
“呵,那就好”,秀清笑道,“我家小主让你瞧病,你便好好瞧着,总是能瞧出个病来的。若是为我家小主瞧得得力,小主自不会亏待于大人。但若大人不尽心,皇上的身边,小主总是能说上一两句话的。况太医署中的太医那么多,总有一个能瞧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