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猛然出现的声音,的确把程悠若吓得不轻。不过随即,便看到是龙陵夜推开房门,站在门口。
“嘘……”程悠若急忙紧张兮兮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将龙陵夜推出了房门,谨慎道,“你别把他吵醒了!”
“放心,不到明天早晨,他是不会醒的。他的美梦还没做完呢。”龙陵夜一声嘲讽的冷笑。
“去洗手。”还未等程悠若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接到了他的这一声命令。
知道这人有洁癖,刚刚自己的手碰过龙非然,如果不去洗手的话,估计他们的谈话也无法进行下去。也懒得和他计较这些细节,索性真的去打水洗手。耗在这院子里面便有一口水井,水还十分清澈。
“看来龙非然的确用了心,就连院子中的水井都清理过。”
程悠若就直接蹲在水井边洗手,龙陵夜在她身旁踱步,说了这句让人喜怒难辨的话。
“怎么?觉得和他相比起来,有些自惭形秽了?”程悠若索性也不管他是喜是怒,直接挑衅了他再说。
龙陵夜却是难得的没有被她激怒,反而是看着这不太明亮的弯月,竟像是自我检讨一般,道:“讨女人欢心这方面,本王的确不是龙非然的对手。”
那你也要看看,本姑娘吃不吃他这一套!他再细致再温柔,本姑娘不领情,又有何用?偏偏某些人不冷不热的言语,却总是能够触动了本姑娘的心。
程悠若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贱的?如此相较起来,似乎还是龙非然这一卦的比较适合她。只可惜,龙非然是杀父仇人,灭门之仇,岂能忘?况且感情之事,向来都不能用理智来衡量的。这颗心,最初已经给了龙陵夜,岂有这么轻易地衡量一番,便收回的道理?
更何况,龙陵夜也曾有过温柔细致的时候,而且他做的一切,要比龙非然更走心。
“心儿,本王做过最让你感动的事情,不过是曾为了你,放弃了兵权”,龙陵夜倒是说得坦然,毫不避讳,道,“可是龙非然,却也曾为了让你回到他身边,而舍了兵权。这两者,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在心里衡量过?”
衡量一番之后,也便觉得,其实本王对你的好,也不算什么吧。
此时龙陵夜背对着她,她看不清龙陵夜脸上的表情,却也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落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走火入魔了,怎么一见到他这孤傲的背影,一听到他这些许落寞的语气,先前想要出口的种种质问,就这么压了下去呢?反而竟是安慰他道:“我从未衡量过。一个是仇人,一个……一个是爱的人,这两者,如何能放在一起衡量?”
他是在害怕什么?难道是害怕她在一番衡量之后,觉得龙非然更好么?
她又岂是这种随意变更心意的不坚定之人呢?
“细想来,本王的确有些对你不住的地方”,龙陵夜道,“即便你的心偏转了一些,也是应该的。”
“龙陵夜,你有毛病吧?没事儿自己瞎琢磨什么呢?”程悠若总算受不了他这一番落寞治语,直接冲到他面前来,就差指着他的鼻子提醒了。
忽然发现,此时的龙陵夜,倒像是一个吃醋的深闺怨妇。这样“哀怨”的龙陵夜,还真是让她有些不适应。
“本王的确是有毛病了。”龙陵夜又是转过身去,仍旧是背对着她。
的确是有病了,的确。不然怎么可能这么患得患失?他所担心的,是程悠若心里情感的偏转,而不是最终她能不能继续这复仇。程悠若是什么样性情的女人,他再清楚不过,即便有一天,他真的爱上了龙非然,也还是能亲手杀了他的,这两点,在这女人这里,似乎并不冲突。
他最怕的,便是即便手刃了龙非然,程悠若的心里,却还是被龙非然占据了一席之地。这是他最担心的,也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他要她的心里,完完全全都是他。可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又能去怪谁?还不是他亲手将她推到这步境地的么?
在这女人出现之前,他从没有如此心乱如麻过。但是这女人的出现,打乱了原本的一切。最可恨的是,他竟然还如此贪恋于这一片混乱,即便混乱如此,却还是舍不得让她离开。
“对了,我有一个重大发现。”程悠若看龙陵夜的确有些情绪低落,一时自己心里的委屈全部都忘记了,反而是笑嘻嘻的又凑到他的面前来,想要把这个重大发现告诉他!
“什么?”龙陵夜却是并没有多么关心。
“龙非然,不是先皇的嫡长子,他是奴婢所出。”程悠若踮起脚尖,拉着他的耳朵,悄声到。这静夜无声,不是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么?何必这么紧张兮兮的?不过,就是下意识的,想要和他如此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