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妾想……臣妾……哎,算了,没什么。”程悠若故意吞吞吐吐的,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在想着朕今天早晨的话么?”龙非然揽过她,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朕知道你是个孝女,必然觉得如此提点自己的父亲,有些冒犯。如果不愿意去和尚书说,便不要说了。日后朕亲自提醒王大人便是。”
“臣妾想的,不是这事”,程悠若道,“况且,陛下想要让臣妾去说,必然是觉得臣妾去说更好一点。陛下本就是为臣妾父亲着想,臣妾如何还能再给陛下添乱呢?臣妾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朕看你忧心忡忡的,到底什么事情?和朕说说,朕来帮你分担一下。”
龙非然倒是真心的关切,程悠若能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得到,他此刻的关切是真挚的。
“也没什么,陛下莫要担心,其实是……是华贵妃的事。”程悠若道。
“怎么还叫她华贵妃?如今她已是良人,爱妃不必如此尊称她。”龙非然道。
看来华曦月害死李良人孩子的事情,龙非然至今仍旧耿耿于怀。也对,那可是他的第一个子嗣,却是还在未降生的时候,就已经死在了他枕边人的手上!而且,他却偏偏因为忌惮着华安丰在朝中的威望,不敢拿华曦月怎么样。想必这连日来的积郁,早就使得龙非然对华曦月的反感更胜了几分。那些往日的情分,早就被这些反感所淹没了。
“她怎么了?可是在想八字冲撞之事?”龙非然道。
程悠若摇摇头,道:“臣妾知道陛下心里清楚,这都是华良人她为了夺回陛下的宠爱,而故意弄出来的名头,就是想要让皇上将臣妾逐出宫去。臣妾也知道她这是急于复宠,又岂能和她一般计较?只是,臣妾在想,华良人总说害喜害得厉害,或许不是故意夸大,而是真的呢?这毕竟事关龙嗣,还是不要疏忽了吧。”
“她能有什么事情?朕昨日已经请了太医来看,太医说,的确是有些害喜之状,需要开药调理。还说即便能诊出一些害喜之症,但是绝对不会这么明显,还劝着朕,要考虑其他的因素呢。还不是说那法华殿法师所言?哼,看来这帝宫之中,真的需要好好肃清一下了,从宫女儿奴才、再到法华殿法师、再到太医署的太医们,都得好好彻查一番。”龙非然道。
龙非然生在皇家,即便自幼长在太子府,但是这帝宫之中妃嫔买通各种关节的事,他自然也了解一些。如今此言,自然是认定了是华贵妃串通太医和法师,想要诬陷程悠若。
程悠若听着,越发放心,也便继续道:“陛下,自秦太医引咎自尽之后,以华良人如今的位分,便也一直由小周太医照看着身体。但是小周太医毕竟年轻,又是经人举荐入宫的,毕竟于真才实学方面,可能稍显欠缺。毕竟并不是每个年轻的太医,都能如张大人那般医术老练的。”
“只不过,张太医此时在八王爷府上,在疫症有个结果之前,自然不能回宫。臣妾想着,既然人人都说,这九天行宫里比咱们帝宫还要富贵,想必这行宫里,必然也有高明的大夫。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向九王爷借几个大夫来为华良人瞧瞧?毕竟她近来闹得也实在是挺凶的。万一真的是有了极大的病症,但是太医署的太医们没诊治出来呢?陛下觉得可好?”
程悠若声音和缓,小心翼翼地和龙非然说着,龙非然便听得仔细,而且都听了进去。点点头,道:“的确,朕也始终认为,医术高手,往往都在民间。尤其是一些江湖名医,常为那些习武之人瞧病,医术最是高明的。听闻九叔行宫中,就住着江湖第一名医,江海。不如这一次便向九叔借这个江海。一来可以看看九叔敢不敢拒绝;二来,倒也能给华氏细瞧瞧。”
江海一旦出手,自然能够看出华贵妃是假孕。况且江海这人,即便在龙陵夜面前,都是毫无忌惮的,又怎能忌惮一个华贵妃?必然实话实说,华曦月,你这假孕的日子,也该到头儿了。
到得九天行宫,那一片梅林在夏季自然无花,但是龙非然却是盯了半晌,道:“紫嫣,朕始终记得和你在梅园中相遇之景。”
“一颗娇心映松竹,遍野皑皑血染红。满城桃李各嫣然,寂寞倾城在空谷”,龙非然缓缓吟咏着这首诗,歉然道,“是朕忘了……当时朕就承诺过,必将亲手题了此诗,悬挂在你的宫室之中,以记朕与你的相遇之情。”
“紫嫣”,龙非然颇为歉然,拉住程悠若的手,道,“朕对你总是食言,你可曾怪过朕?”
怪他?她哪儿来的这闲工夫?他说的话,她从未放在心上,又何来责怪之说?
“陛下忙于政务,一时疏忽也是有的”,程悠若只是笑道,“况且这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陛下心里记着就好了,没必要非要兑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