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便和果儿、秀清一起,做了些精致的糕点,提着去慈仪宫给太后请安。如今程悠若来慈仪宫,已经不会被拒之门外,而是可以入宫内等候。太后有晨起礼佛的习惯,程悠若在佛堂外面一直等着,过了辰时,太后才从佛堂出来。
“珍妃啊,既知哀家有晨起礼佛的习惯,何不晚些过来?倒是让你大早晨的在外面候着了。”太后推门而出,见程悠若等在佛堂外面,的确有些惊讶。不想她竟然有这样的耐性。
“臣妾想着,即便等在外面,也能感受到一些佛堂静谧,权当做陪着太后礼佛了吧。”程悠若笑着,扶着太后进了正殿后室。
“皇上这几日不太和悦吧,哀家没猜错的话,你是为这事而来?”刚坐定,程悠若正想着怎样开口,便听到太后直接问道,这倒是省了程悠若不少口舌。
“臣妾听说……陛下在登基之前,有一个宠姬,好像是叫‘林芳淑’。陛下好像对她挺在意的。只是她出身不好,做事情有没个规矩,冲撞了太后、惹得太后烦心了。”
“是然儿和你说的,还是曦月生前和你说的?”太后精明会问道。
程悠若知道,她是在探自己知不知道龙非然身世之事。如果是华曦月说的,那么她就一定不知道龙非然的身世。毕竟华曦月对这事情也不了解,只是知道有林芳淑这么个人罢了。但是如果是龙非然亲自和她说的话,有可能在气头儿上,就把自己的身世给说出来了。
不过程悠若却是并不打算骗她,笑道:“不瞒太后,是陛下昨晚和臣妾说的。而且,正是陛下让臣妾过来求太后的呢……”
“哦?然儿让你来求哀家?”太后显然有些喜色。
“是”,程悠若笑道,“陛下那个倔脾气,太后也是清楚的。他如今因为林芳淑的事情,正和太后闹着别扭,虽是并未直接说出这个‘求’字,但话里的意思,倒也差不多了。”
“然儿怎么说?”太后的语气越发和悦,就好像是能够看到龙非然说话的样子一般。
程悠若相信,太后对龙非然的慈母之心绝对是真的。纵然她很有手腕,纵然她有些事情做得过分狠辣。但是不得不承认,她也不过只是一个想要保护儿子、想要和儿子和睦相处的母亲罢了。如果一个女人,一生无子,从一个婴儿刚出生之时便抚养这个孩子的话,在她心里,这孩子就已经是她亲生的了。
可是龙非然却不懂这些。他只在意太后对他的欺骗,他只纠结于他生母的死。而不记得在事露之前,太后是如何教导抚养他的。然而在这件事情上,却也不能说龙非然是错的。毕竟自己的生母,谁也不能轻易忘记,怪只怪,这皇家无情,世道弄人。
“怎么?然儿说得……不好听?”见程悠若似是犹豫,太后的面上也全然是担忧之色。她生怕听到龙非然说出什么恶毒的语言来。
“倒不是不好听”,程悠若故作犹豫道,“但是,太后若是听了陛下的原话,可能会生陛下的气。”
“你但说无妨”,太后道,“然儿的脾气哀家是清楚的,他性子急,即便他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哀家也不会放在心上的。毕竟谁也不会真的和自己的儿子去较真儿不是?”
程悠若笑笑,道:“陛下说得,尽是些对芳淑如何放心不下的话。还说……还说如果当年不是太后嫌弃芳淑的出身的话,他们现在一定是琴瑟和鸣,只怕皇子都有了几个了。陛下的意思,是有些怪太后棒打鸳鸯。还说什么,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芳淑,时过境迁,他已经是皇上了,即便收了一个出身低微的女人倒也无妨,可是太后却还挡着他,不让他们团聚。”
“太后”,程悠若忙安慰道,“陛下是重情之人,臣妾看得出,这么多年, 陛下的确牵挂着芳淑。也因芳淑被逐出太子府之事而心存愧疚。只是以为芳淑已经自行婚嫁了,便也不敢派人去找。如今这人找到了,陛下又发现她并未婚配。难免想要与她相见、团聚。心思自然急了一些,太后倒也不必放在心上。”
眼见着太后越听龙非然这些“埋怨”之语,反而神色越发放松下来。程悠若便知道,太后是确定了龙非然不会将身世之事说给她,所以才这般放心。只要太后放下心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不过陛下气归气,这糊涂话发泄完了,也就罢了。陛下心里还是知道太后如此做,是为了江山社稷的安稳,害怕他沉溺于女色”,程悠若继续道,“因而陛下的意思,是想要让臣妾做这个中间人,将他的意思转达给太后。陛下说,他想要见芳淑、将芳淑留在身边,只是为了弥补年少之时的一个遗憾罢了。现如今,他对芳淑之事也早就看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