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陵夜今天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面对她的如此挑衅,竟然仍旧能够保持“忍气吞声”的状态。不和她发怒,也不反驳什么,甚至于神色都是出奇的平静,就好像早就做好了要被她“数落”的准备似的。
“这是你最爱吃的山药糕”,龙陵夜亲自递了一个糕点给她,道,“朕问过秀清,她说你在帝宫中的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山药糕。说来也是朕的疏忽,从前在小村中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自然未注意到你喜欢吃些什么;但是回到九天行宫之后,什么都不缺了,却也并未亲自关注过,只是都交给李嬷嬷去做罢了。”
龙陵夜难得像今日这般多话,程悠若不知道是这三年里,他性情大变成了话唠,还是仅仅于今夜如此。
“这军营里还能做出这等精致的山药糕来,不愧是天一上国啊,行军打仗都如同游山玩水一般”,程悠若接了,只是随意道,“相比之下,我觉罗国的确还是差了一些。”
“军营里自是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军营里的伙食”,龙陵夜见她接了这块糕点,竟像是个小孩子一般,眼角孕出难以掩饰的笑意来,道,“是朕从宫里带来的,放在冰块儿盒子里,想着待到你来了,便让厨房将它们拿出来蒸一蒸。朕还给你带了许多宫里的时新糕点,这几****慢慢儿尝着,可都美味得很。”
程悠若已经咬了一口山药糕在嘴里,红豆的馅儿,软糯甘甜。
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程悠若笑笑,将剩下的山药糕又放回了托盘里,讲着一口咽尽了,又忙喝了一口茶压得干干净净。皱眉嫌弃道:“这是什么东西啊?也太难吃了吧!”
一脸的嫌弃,将这盘山药糕又推回给龙陵夜,道:“陛下要是没什么事情,我要休息了。你总要给我分一个能睡觉的帐子吧?放心,只要你派上十几二十个守卫守在外面,我是一定逃不了的。”
“你就睡在这里”,龙陵夜道,“明日一早我们便回宫去。”
“放心,只是共榻而眠而已,我绝对不会做什么的。”又补充一句道。
“你有毛病吧?”程悠若道,“谁要和你回帝宫?你把我捉了来,想要要挟觉罗国什么,便尽快的派人去送信,婆婆妈妈的算什么豪杰之辈?”
“我告诉你,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不要再把对那人的心思全部都用在我身上了!你放心,你这一番心意,她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会看到的。可是我不是那个……叫做什么‘程悠若’的姑娘,你这样做,只会让我觉得奇怪,觉得恶心。你明白么?”
心想龙陵夜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善变了?刚刚不还说,带了许多宫里的糕点,让她这几日里慢慢儿品尝么?怎么转眼间就说明日就要回宫去了?
龙陵夜,你若是持续这样不按常理出牌,可是让我很难更方便地对付你了!
而且, 最重要的是,从糕点一事上看来,龙陵夜早在决定亲征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她会为觉罗国护送黄金到西魏来。或许是在她从觉罗国帝宫出发的时候、或许是在更早的时候,那个被龙陵夜安置在觉罗国的探子,就已经将一切都报告给了龙陵夜。
那么这个探子到底是谁?显然不可能是采薇了。因为长卿对后宫一直宣称宸妃患了肺疾,自此闭宫不出、不许任何人来打扰。采薇接触不到长卿,也不能去襄乾宫探听虚实,自然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所以这个探子,只能是长卿身边的人,而且还是长卿毫无防范的惹。不然,不可能知道这么隐秘的计划。
“恶心?”龙陵夜苦笑笑,道,“心儿,这已经是你第三次对朕说这两个字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嗯?”
“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告诉你,从我见你第一眼,你色眯眯盯着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恶心了!你之后的所作所为,更是将这感觉加深了几分!龙陵夜,这天下之大,美人何其之多,你何必非要抓着本宫不妨不可?你知不知道,我觉罗国的国力现在并不弱于天一。你如此羞辱我陛下,陛下定不能忍!”
“龙陵夜,你可曾想过,倘若觉罗国和西魏联手,再合纵其他几国,届时你天一不就成为孤立无援的瓮中之鳖了么?”
这一番故作苦口婆心的劝解,她知道龙陵也一句都没有放在心上。当然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番话不过是随口说说的,为了证明她不是“程悠若”的闲言罢了。根本就与局势无关,也起不到任何提醒龙陵夜的作用。
龙陵夜却只是盯着她,深深看着她的眼睛,好像欲要穿破这眼眸,直接看到她的心里一般。半晌,却只是平静地说了两个字:“睡觉。”
“喂喂……我说你……”程悠若看到他眼中的一丝迷茫,便抓住了他这一瞬的迷茫,持续她的“云初笑模式”。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我是看在你的确是个痴情人的份儿上,所以才这般苦口婆心的提醒你。你可知,我刚刚对你的那一番提醒,已经触及到我陛下的利益了。我这般好意提醒你,倒也不希望你能因领情而放了我。但是你好歹也仔细想一想,不要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啊!”
龙陵夜却仍旧只是把她当做一只聒噪的麻雀,根本就不回应她,只是埋首在铺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