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第七个年头儿……雪花纷纷落,寂静无声,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苏州的一个小巷弄之中,距离他已经千里之遥。
寒气自脚下渗入身体,激得她的小腹一阵刺痛。
倒吸一口冷气,这一阵刺痛,总算把她从这失魂落魄的感伤中拉了出来。
这痛,提醒着她,孽缘已尽,你已经醒了。
“盈盈……”兰姨喊道,“怎么站在哪儿不走了啊?快点儿进院儿来,这雪多大啊!”
程悠若这才发现,兰姨原来一直站在院儿门口儿等着她呢!
从从跑到院门前去,见兰姨头上身上已经落得全是雪了。眼眶一热,道:“兰姨,你站在外面干嘛啊?我这么大个人了,又丢不了,摔不到的!”
“快进来吧”,兰姨反而给她搓着手,道,“哎……这冰天雪地的,怎么这么晚了才收工?”
程悠若的眼眶愈发地热了,抽了抽鼻子,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好端端的,哭什么?”进了屋儿,兰姨忙给她拿了帕子来扫身上的雪。见她红了眼眶,语气反而更轻松了些,是想要逗她笑呢。
“没……冻的”,程悠若揉了揉眼睛,道。
在这冰天雪地里,到底还是有一个人在等着她回家的。在这世上,她终究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这样,真好……
千里之外,帝都之中,皑皑白雪覆盖了整个帝宫。
宫灯明亮,映着白雪,使得这冰冷的白更加明显了些许。
萧展绫跪在南书房外,大雪已经覆盖了她全身,她的手脚都已经被冻得僵硬了。可是因为心内被冰冻得更厉害,所以这身上的寒冷,却反而感受不到了。
“贵妃娘娘,您还是回去吧”,鲁沧海劝说道,“陛下正为边疆战事头疼呢,实在没空儿见您啊。”
然而萧展绫却仍旧一动不动地跪着,忽略了鲁沧海的第十几次劝说。
她从未时开始,便跪在这里,可是陛下却始终不见。朝政再繁忙,用晚膳的时候总是有的。可是即便连用晚膳的时候,他也并未召见她。
但是她不会走,今夜,无论如何她都要见她的儿子一面。
那是她的孩子,是她腹中掉下来的肉!凭什么要给了白氏?凭什么?
他说过的,她生下的孩子,是太子。可是他从未说过,他要夺走她的孩子!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他不会这么狠心的……
他只是受到了白氏的蛊惑,或者只是一时想要把这孩子放在身边,以便时常看到罢了……所以才把她的儿子带去了凤昭宫,所以才不让她见她的儿子……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他为何要昭告天下,说这是皇后生下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
这明明是她的骨肉,是她怀胎十月、险些难产而死才生下的孩子啊!
这是她的所有了,这是她今生仅剩的一切啊……
“陛下——”萧展绫忽然嚎哭道,“臣妾求求你……让我见一见我的儿子吧……陛下……”
“哎呦,贵妃娘娘哎,您可不能这样大声儿的嚷啊!”鲁沧海吓坏了,一时也忘了规矩,上前来就差要捂住萧展绫的嘴了,好在及时控制住了。
却是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一时心急,竟是把残忍的话都说了出来:“您要是再这样闹下去,只怕这贵妃的名分也不保了啊!陛下现在对您心里是有愧疚的,不然不可能又封您为贵妃,又把掌理六宫的权力重新交到您的手里了啊……娘娘,您听奴才一句劝,快回去吧!”
然而萧展绫却是哭得愈发厉害了。帝都天气寒冷,泪水流下,凝结在脸上,转瞬成冰。
她的悲哭愈发哀绝:“陛下……臣妾追随陛下多年,难道还不及白氏的两三次侍寝吗?陛下……你就可怜可怜臣妾,让臣妾见一见晟儿吧……臣妾只看一眼,就一眼,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