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兰姨无事,程悠若也便彻底放下心来。只是兰姨倒不像她这般放心了,把她拉到一旁去,远远地躲着龙陵夜,问道:“盈盈,这是什么人哪?看起来听凶恶的样子。你怎么和他走到一起去了?”
“兰姨,你看他,不觉得眼熟么?”程悠若笑道。
“眼熟?”兰姨哪里能看出眼熟来?
小心翼翼地上前了几步,仔细盯了龙陵夜半晌,发现的确是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忽然指着龙陵夜,道:“啊……你是……你是那个绣像里的人!”
“哎呀,兰姨”,程悠若拉过兰姨,笑道,“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什么叫做绣像里的人哪?难道绣像里的人还能活过来不成?绣得就是他嘛。”
兰姨又搞小动作,把程悠若拉到了一旁,道:“盈盈,你心里一直装着的人,就是他吧?他是做什么的啊?看起来挺威风的样子。只不过这人看着太凶煞了,不适合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吧?”
程悠若看了看一脸尴尬的龙陵夜,故意提高了能让龙陵夜听到的声音,道:“可是他不让我离他远一点,这可怎么办啊?”
“哎呦,你小声一点儿啊”,兰姨紧张道,“要是惹怒了这人,咱们娘俩儿的命可是不保。”
“好了程悠若,人你也看到了,现在可以同朕……我,同我走了吧?”龙陵夜尴尬道。
程悠若也知道龙陵夜不会在苏州久留,如今战事正吃紧,朝中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回去处理。竟然已经决定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和他回帝都、回帝宫,都是必然的。
可是心底里,实在不愿意再回到那阴沉的帝宫中去。
“兰姨”,程悠若道,“我……我可能要走了。我放心不下你,你同我一起走吧。”
程悠若知道这样说,对兰姨太不公平。兰姨一直生活在苏州,过着自己平静的日子。忽然让她离开苏州,到那阴沉的帝宫中去,实在是害了兰姨。可是有了与自己相伴生活的那一段日子,如今再扔下兰姨一个人,她实在是不放心。只怕兰姨自己也会不适应这样的生活。
兰姨看了看龙陵夜,又看了看程悠若,这才知道程悠若的确是认真的了。叹了口气,道:“也好……孩子啊,兰姨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个人,你在苏州,其实过得并不快活。既如此,自己选择的路,便去走吧。去吧……不要惦记兰姨。”
“可是……”程悠若还是想要劝兰姨和自己一起去。
“你没回来的时候,兰姨不也是一个人吗?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了,你不要为兰姨担心。况且现在还有小波、小涛那两个伙计,还有你留下的这个铺子,平日里不是也有个说话的人,有个营生干么?”
“兰姨现在才知道,你当时非要开这个裁缝铺子是有多正确了”,兰姨故作轻松地笑道,“当时兰姨还不赞成你开这个铺子,但是现在,兰姨也从经营铺子中得到乐趣了。你走吧,往后这兰心裁缝铺,可就只有兰姨这一个老板了!你可别怪兰姨抢了你的生意才是啊!”
程悠若鼻子一酸,投入兰姨的怀中,道:“兰姨,你还是和我走吧……不然,我也会想你的。”
“傻孩子”,兰姨轻拍着她的背,道,“这世间,哪有不散的宴席呢。父母亲人的陪伴,终究只是一时的,这人世间的路,早晚都要你一个人去走。只要你认准了他,觉得不随他去便不痛快,那便随他去。这后果么……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人么,悲喜都是这一生。与其这辈子不快活,莫不如去赌一把!我们盈盈是个好女孩儿,世间的福气啊,都能到你身上来。”
这一年多的日子以来,程悠若早就把兰姨当做自己的母亲一般。前世亲缘淡薄,自己的父母各自组成了家庭,她的确没体会过多少父亲的温暖、母亲的怀抱。但是在来到这里之后,王尚书和兰姨,先后给了她这样的感觉。只是她却不能长久地陪在他们的身边。
“兰姨,我不走了。”几年来,程悠若很少有这样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
此时在兰姨的怀抱中,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可以恣意在母亲怀中撒娇的孩子,贪恋于母亲的怀抱,久久不愿意离开。
“傻孩子……”
“不行!”
兰姨正轻拍着她的背打算劝说她,却听龙陵夜一声紧张果断的声音,同时,人已经冲上前来,迅速将她拉离了兰姨的怀中。当程悠若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龙陵夜的怀抱给控制得死死的了。
“哎呀, 你放手!”程悠若对龙陵夜简直无语。
难道你分不清什么是一时的胡话,什么是真言吗?
“不放!”龙陵夜不但不放手,反而控制得更紧了。
对兰姨道:“兰姨,对不住了,我现在就要把程悠若带走了。这裁缝铺子你就经营着,盈亏都不要紧。一会儿我会派人送些金子到你府上,让你安度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