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总被无情恼,世人执念,百年后却也不过皆成云烟……将龙非然和长卿、萧晨暂且放在临天府衙后院儿的一处安静的院落,派了人来严加防守。
这一次龙陵夜下了死命令,城破之时,所有觉罗国兵士和官吏都要处死,不留活口。
所以此时临天府衙内已经没有觉罗国的人了,乃至于整座城池里,都只是天一的人。
龙陵夜的大军到了临天,自然不日便会向觉罗国帝都进攻。
程悠若害怕的是……万一龙陵夜也以此凌厉命令来对付觉罗国帝宫里的人。
轩儿还在其中。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门外侍立的内监向内通传道。
龙非然已死,原本这些兵士就是效忠于龙陵夜的,龙陵夜并未又什么即位之举,便自然已经理所应当地坐会了这帝位。
估计如今都中早有了消息,人人都知道天一的天又变了。只不过这一次是变回来了,仍旧是那个可带领他们战无不克的明主。
或许在所有人的心中,龙非然的复位只是一个闹剧罢了。或许就是陛下想要哄着他的侄儿玩儿一阵儿而已。
天一天变,平民百姓们更是不会太过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是他们的生活是否过得安稳。谁能带给他们安稳,谁自然就是理应坐在皇位上的天定明主。
程悠若在门外等了半晌,才听到龙陵夜的一声:“传。”
她清楚的听到,从门内传来的声音是“传”,而不是平日里的“快让皇后进来。”
程悠若不知道龙陵夜这是怎么了,难道此时相见,不应该是分外亲切么?他没有拉着她问这一阵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也没有诉说他在帝宫中的心急如焚,甚至此时只是自己在房中得了空却也并未去看她。
“你是怎么……”程悠若指了指他的脸,道,“而且还能出了帝宫?”
龙陵夜笑笑,道:“玉磬子那老头儿以为以此方法便能困得住朕了?当然了……朕也不是用什么体面的方式。”
龙陵夜笑得有些自嘲,道:“朕从玉磬子的口中得知,原来十七弟也来觉罗国了。而玉磬子和十七弟交情甚好,朕只消恐吓他倘若他继续困着朕,十七弟一定会死。他自然会放了朕了……可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先前朕算着日子,不知道死的人到底是十七弟还是然儿”,龙陵夜道,“直到你们传来消息,朕才知道长卿真的杀了十七弟。其实那时候朕已经在布局了,只是越是谨慎布局,才越不能提前行动。不然岂不是让长卿和苻狄有所察觉?”
“对了,西魏已灭”,龙陵夜的眼中似笑非笑,“这一次苻狄死在乱军之中了,尸骨朕暂且收在西魏了。待到天下安定下来,妥善下葬便是。”
龙陵夜这似笑非笑的神色,让程悠若感到很陌生,因而只是尴尬道:“他早该死了。”
之前如果不是她求情的话,苻狄此时早就已经是刀下亡魂了。而龙陵夜能留苻狄到现在,于乱军之中下令将苻狄斩杀,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难道龙陵夜还觉得因此她会怪罪于他么?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是紧紧相拥的,可此时却是这般疏远了……
她很想要问问龙陵夜,你到底是怎么了?但……却又觉得实在没有问出口的必要了。便是问了,龙陵夜也不会说什么。
或许这一份疏远是早在她不识龙非然的真身而随着他出了帝都之时,或许是在她急着提醒他要带回龙非然的尸体之时,或许是在狂野上的某一刻思量之时……
只是,即便是这样,却也不能影响什么。她还是会在他的身边,死生不离。
如此想着,却也觉得没什么必要再说一些试探性的话了。索性直接道:“如今长卿已死,觉罗国的国灭只是朝夕之间的事情。我希望在天一大军杀入帝都之时,你能放过轩儿。”
“不可能。”这一次龙陵夜给了程悠若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
程悠若心内一惊,她没想到龙陵夜是这样果决,丝毫没有思量。自然,他这话并不是没有思量而出的,而是早就在心里定好了的事情。所以才会这般毫不犹豫地说出来。
“轩儿他只是个孩子,你怎能忍心杀了他?况且他如此信任敬重你。”程悠若只是劝说着,并未见任何恼怒之色。
“心儿”,龙陵夜道,“轩儿不杀,便给了觉罗国一个复起的借口。只有觉罗弘轩死了,这天下才是真正的安定。你以为轩儿不懂得么?那孩子这么懂事,他岂能不知道是谁杀了他的父皇,是谁灭了他的故国?不杀他,他能甘心一辈子做一个亡国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