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嫂子李燕呼唤孩子吃饭,走进天翼的屋子,看到棉被敞开着,屋子里却空无一人。
伸手一摸,被窝都凉透了。
起初,她以为孩子上厕所去了,于是扯着嗓子喊:“天翼,赶紧洗手洗脸,刷牙吃饭了。”
喊半天没人搭理她,李燕就很奇怪,推开厕所的门,发现里面没人。
哥哥也起来了,第一件事就问:“天翼嘞?”
嫂子说:“不知道,可能跑出去耍了吧。”
“喔,那赶紧招呼他吃饭,吃过饭还要回家上坟嘞,初三祭祖。”
于是,李燕就下楼去找,将整个小区踅摸一遍,整整找俩小时,嗓子都喊冒烟了,
孩子毛也没看到一根。
李燕害怕了,赶紧冲回家拉了哥哥的手,说:“初八,不好了,天翼不见了,不但孩子没了,他带来的那条狗也没了。”
“啊!有这事儿?是不是走丢了?咱们赶紧找!”哥哥立刻穿外衣,拉上嫂子的手再次冲上了县城的街道。
李叔叔跟李婶婶发现不妙,也跟着下楼去找。小区里没有,大街上没有,闹市区也找遍了,同样没有。
李燕作难了,说:“这疯孩子,咋跟他爹一个鸟样,不让人省心!是不是到批发市场,找他二东叔去了?”
哥说:“大过年的,二东早回家跟瓜妹子团聚了,批发市场应该没人了。”
李燕说:“你咋知道?可能他就在那儿呢。”
“那好,咱俩一起去。”于是,两口子又跑到了批发市场。
县城的蔬菜批发市场很大很大,我在哪儿租赁了一大块地,还承包一个大仓库,专门放蔬菜。
三十来个工人全部回家过年,二东也不在,但是有一个人值班。
李燕询问那个值班人员,见过小天翼没有?那人说根本没见天翼来过。
侄子的凭空消失,让镇定自若的哥哥第一次感到了慌乱。
孩子弄丢了,咋跟初九交代?那可是我们老杨家的种啊。
要是有个好歹,爹娘还不急死?杨家就断根了,兄弟俩就守这么一根独苗。
再说以后红霞回来,有啥脸见她?
哥哥的双手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说:“报警!通知初九,招呼所有人,全部出来找。这件事儿可千万别让爹娘知道,快呀!”
嫂子喔一声,冲进了旁边的派出所,哥哥马上拨通了仙台山我屋子里的电话。
大初三的,我刚刚上坟回来,还没坐稳呢,电话铃响了,来电显示,是哥哥的手机号码。
我拿起电话说:“喂,哥,咋了?啥时候回来?”
哥的声音带着哭腔:“初九,回不去了,哥真没用,把你儿子……弄丢了。”
我首先楞一下,接着就笑了,问:“天翼咋了?”
“他丢了,找一天了找不到。哥对不起你,真该死!”
我说:“哥,你别着急,天翼不会那么容易丢的,仙台山大不大?方圆八百里,这小子拉着狗在山林里来去自如,狮子老虎都不怕。
区区一个县城,能让他迷路?可能贪玩,忘记回家了,别着急,他自己会回来的。”
哥说:“初九,我不放心,有种不好的预兆,你到县城来一下吧。”
我说:“好好好,我马上去,你可千万别着急,病才刚刚有点起色。”
我是当天晚上来到嫂子李燕家的,也是当天晚上把人撒出去的。
一个电话,从仙台山召集过来二三百号人,漫山遍野搜索,把附近的山头找个遍,把整个县城翻了个底朝天,整整找十天,那小王八蛋也没有露面。
差点没把本爹老子给吓死。
我也预感到不妙,是不是绑架,敲诈,勒索?
方圆几千里的人,都知道我杨初九有钱,身价几个亿,我儿子可是绑匪首选的第一目标。
那几年,有五六个亿的资产,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县城第一首富了。
杨董事长的儿子丢了,同样引起了县委的高度重视。派出所,片警,城管大队,缉狗大队,甚至各大工地的拆迁队都出动了。
领导们命令,所有部门取消度假,立刻归队上班,全部出去帮着杨初九找儿子。
可一个月过去了,天翼还是没有消息。
……
小天翼根本没在仙台县城,也没回梨花村,而是踏上西去的公交车,直奔L市去了。
大伯跟李家奶奶的谈话,那天晚上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天翼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原来这么离奇。
娘不是他的亲娘,爹也差点不是他的亲爹。
亲娘竟然另有其人,跟爹生活没超过一个月,就被野狼扑进了悬崖,他是在李奶奶家出生的。转悠了好几圈,才回到自己那个家的。
那我亲娘嘞?哪儿去了?小家伙闭着眼继续听……原来在L市,一个罐头厂做厂长。十年没跟爹见过面,爹还以为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