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想当年如果如何如何，现在就一定不会如何如何。

但再一想，如果当年没有如何如何，那么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不复存在了。

想到现在至亲至爱的人最后可能都不存在，那种感觉，还是很微妙的。

在他们知道前，两位妈妈就已经自己达成了共识，不跟他们提以前的事。

在池嫣回来之前，三个女人坐在客厅里聊聊天，没封以珩什么事，他就上去书房了。

大约十点，门铃终于按响。

池晚立马去开门。

封程清送池嫣回来，从两人的表情上来判断，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变化。

把池嫣推进来的时候，封程清就没有再进去了，而是看着池晚说：“明天记得过来啊，会等你们的。”

因为知道了那层关系之后，封程清对池晚的态度就有了巨大的变化，之前她所说过的那些不敬的话早就被他忘去了九霄云外，不再放在心上。

现在池晚于他来说，就是一个身份：池嫣的女儿。

而封程清一旦对她客气起来，池晚就不会无缘无故和他呛气。

因此她客客气气地对他点了一下头，还礼貌地笑了一下，做出东道主的样子：“那董事长路上小心点。”

封程清像是欲开口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憋了回去，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门关上，池晚推着池嫣回房。

池晚并没有问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她不想去管大人一辈的事，但池嫣却喊住了她。

“晚儿是不是知道一些了？”

“恩，董事长有跟我说过你们的事。”

“有什么想法吗？”

池晚笑笑，回答说：“没什么想法。一切都看妈妈你的意思，就像你支持我一样，我也支持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

想了想，又说：“妈，其实下半辈子还很长，你真的不应该放弃的，找一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吧，一味地等一个人，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池嫣听懂，也笑了：“你以为，妈妈是在等他吗？”

池晚微笑，并没有回答。

“其实这么多年了，什么都看开了。不嫁，不是因为心里还有他。在我决定要放下一切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去想那些可能性了。你还小的时候，我心里就只有你，想着该怎样让你快快乐乐地长大，索性……你一直这样乖巧。”

“后来你长大了，我也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找另一半的事也变得不紧要了。虽然我已经上了年纪，还是残疾，可我也不想找一个人将就啊。遇不见第二个能让我心动的人，你说能怎么办呢。”

池晚噗嗤一声笑出来：“妈，你这是在拿我的话来呛我啊。”

这是池晚以前跟她说过的话。

“晚儿，妈妈现在已经不打紧了，过一天是一天，看到你们这些孩子过得幸福，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啊。我们刚刚也没有聊太多以前的事，一直在谈论你们两个。”

“从刚刚跟妍妍聊天过程中也可以知道，他这个父亲当得并不称职。虽然不太想跟自己扯上关系，但……”

虽然池嫣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池晚还是大约知道了一些事。

封程清不太管孩子，怕是因为他心里一直有母亲，念念不忘。

池嫣想了想，还是告诉了池晚。

“纪晴那时候是和他同届的，我跟你沁妈妈小他们两届。她当时跟他是很熟的，两家人上一辈都有交集，并且说要让他们结婚，亲上加亲，但是后来程清追了我，我们在一起了。”

“纪晴那会儿，就像是个大姐姐吧，但现在想想，可能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见面后，我也问了沁儿，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用以珩来誓，绝对不是她做的。”

“她不联系我，是因为觉得最终也还是因为她才导致了我跟他的分开，她亦是觉得无脸见我。后来她还得了癌症，时日无多，能过一天是一天。再后来，慢慢地，也就找不到要去找我的理由，各自这样生活着。她在等死，然而后来做了手术后，情况良好，加上休养得当，一直活到了当下。沁儿一直感谢上苍，让她活到了再次见到我。”

池嫣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的。

两个好朋友，当年因为误会而分开了三十余年，重新见面，解开了误会，所以提起以前的事时，母亲脸上也看不到什么恨意。

“那么，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不知道，我们没有证据。我跟你沁妈妈有猜想过，会不会是纪晴呢？一箭双雕，爱情，友情，一同被背叛，她知道我一定会崩溃……总之以前的事，我们也没有聊得太多，都看开了，答案来得并不那么重要。”

这事儿恐怕只有问纪晴才知道了，但事实是她并不会承认。

所以只能是个谜，不过，是个并不重要的谜罢了，她们都不想去深追。

“我跟他聊你们这些孩子，你放心吧，当年的事我也提了几句，替沁儿做了保证，让他无论如何，怎么气沁儿也好，就是别殃及了孩子，以珩是无辜的。”

因为温沁和池嫣没有联系，所以互相也不知道状况。

要不是两个孩子在冥冥之中走在了一起，她们这辈子怕是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若是她们早点相遇，知道封以珩在封家受了那么些委屈，她也会早点和封程清见面，把话说清楚。

“挺复杂的啊……也不能说到底是谁对谁错，董事长当年失去了妈妈，还以为妈妈你死了，罪魁祸却是妈妈的好朋友，他应该是把沁妈妈恨到了骨子里，才那么不待见以珩吧……”

但他的优秀，却是大家都看得见的。

他或许是真的不想见到这个儿子，但他却优秀得让人无法无视。

所以董事长这些年，应该一直都很矛盾才对。

“晚儿，这辈子能做父子的，也是缘分到了才有这个机会。总归是要有家才好，既然有机会改善的话，妈妈也希望你们都能好好地，别把一些怨恨一直留着，为难自己。”

“妈，我知道的，我准备明天也带小白去封家，让他们爷孙相聚，或许，一切就不一样了。”

如今，池晚和小白，就是改善封以珩和封家关系的两大法宝。

池嫣放心，是因为她知道，晚晚嫁到了封家，至少，封程清是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

“啊……真的是好复杂啊！”

两人洗完澡，关了灯躺在床上聊天。

封妍大概花了十分钟的时间，一直在理清大人们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最后头疼得要命。

“可是……真的是我妈妈做的吗？”

“不知道呢。”池晚笑道。

不管是不是纪晴做了什么，池晚都无法将那份怨恨撒在封妍身上，这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突然，池晚像是想到了什么，“妍……嫣？”

“嫂子，你在念什么呢？啊……”封妍也忽然明白过来，“不会连我的名字都是吧……池嫣妈妈的谐音吗？原来我的存在是为了纪念池嫣妈妈的啊……”

“也可能是我们想多了。”池晚赶紧安慰她。

不过封妍生性乐观，本来就不是特别在意这些事，很快就没感觉了，又跟池晚说说笑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