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哪儿黑,就在哪儿歇——这是渝州的一句老话。云开和燕小乙不信邪,对老杜的鬼打墙之说不屑一顾,眼看天色渐暗,干脆找了个开阔点的地方,开始砍竹子搭帐篷。在两个吃货眼里,黑灯瞎火的时候只适合点上篝火,烤几根香肠喝两杯烧酒,至于找路神马的,那是吃饱喝足睡醒之后的事。
刚砍下的青竹不易燃烧,好在竹林里有足够的干枯竹叶,收集成堆后一点即燃,再将竹子砍成一段一段的,架在枯叶上很快就燃起了篝火。老杜有经验,说竹子必须从中劈开才能烧,否则就会象爆竹一样炸开,容易引起火灾。山里禁火,目的也是防止火灾,闹着要生火的燕小乙便成了劈柴工,累得浑身冒汗,又开始唠叨没地方洗澡。
老杜说山里没法讲究,想洗澡得碰到河沟或者湖水才行。云开拿竹签串香肠架在火上烤,很快便弥漫出诱人的浓香,咬在嘴里直冒油,三人吃得大呼过瘾。老杜心里担心鬼打墙的事,闷着没怎么说话,酒却喝了不少,没多久便钻进了帐篷。
神农架的夜空,清澈而悠远,可惜被茂密的竹林遮挡住了。从临时营地抬头仰望,只能从数米方圆的竹林空地,看到头顶一小片星空,因为狭小更显得可贵。偶尔有一两声兽吼从远处传来,秋风在竹林里肆意闯荡,让竹林出了沙沙沙地抱怨声……这个深秋的夜晚,一切都很生动,跟蝴蝶谷一样生动。
云开仰头喝光手里的酒,枕着帐篷仰面躺下,半晌后开口道:“小乙,你有家人么?”
“肿么,你想家了?”燕小乙把装酒的纸杯丢进火堆,也跟着躺下。
云开双手抱在脑后,遥望那片令人迷醉的夜空,没有出声。
燕小乙想了想说:“我不知道父母是谁,只有一个兄弟——孪生兄弟。”
“哦,他没在渝都?”
“之前我们都在渝都,前段时间他去了云滇。”燕小乙叹气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的家人呢?”
“我家也在大山里,不过不是这儿。”云开伸手抓了一片青竹叶含在嘴里,仿佛自言自语说:“跟你相比,我算是幸运多了。我是独生子,从小长辈要求严格,好在村里有不少玩伴,只是前些年老爸没了。小时候,我的梦想是成为父辈那样受尊敬的药师,后来老爸走了,我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你现在也不错啊,我还没见过比你厉害的药师。”
“离他们的要求差远了——我算是翘家出走的,呵呵。”
“那不应该。你不明白,象我这样没家的人,才明白家的可贵……”
“所以我有些想他们了。”云开翻身从帐篷上坐起来,转移话题说:“不说这个了。小乙,你有梦想么?”
“有啊!古龙笔下的风四娘就素哥的偶像。她喜欢骑最快的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杀最狠的人……哥只需要把最后一条改下,泡最靓的妞,哈哈哈!”
“哈哈哈……”
进帐篷后,云开照例修炼龙体术的吐纳功夫。习惯腹式呼吸后,身体没啥别的变化,倒是翻山越岭轻松了不少,燕小乙和老杜两人气喘吁吁时,云开却轻轻松松如履平地,这让他稍微增强了些信心,至于十二形那些高难度动作,只能回渝都请教龙大叔后再说。
第二天一早,三人收拾行囊再次上路。燕小乙提议说:“昨天绕了两个圈,今天咱们强行走直线看看,我就不信还会转圈!”
老杜问:“山路崎岖,你怎么保证走直线?”
燕小乙掏出指南针,貌似胸有成竹地说:“你们开路,我在后面当导航员,一直往一个方向走就成……”
没有更好的选择前,三人决定按燕小乙的办法再走一遍,哪怕是死马当活马医,总比呆在原地等死好,于是……在前面开路的云开和老杜便倒霉了。
燕小乙保证直线的办法简单粗暴,就是三个人相隔一段距离,保证始终处在一条直线上——可在茂密的竹林里,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燕小乙自己的任务倒是简单,拿着指南针看方向就行,但前面开路的人必须偏离小路,一头扎进无路可走的丛林。
云开抱怨燕小乙的办法坑爹,燕小乙振振有词地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那谁谁说的,哥觉得很有哲理……往左边走点,你又走偏了!”
“你妹,左边是个大坑你没看见?”
“跳下去!”
“……”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三个小时后,三人又回到昨晚的宿营地。
“尼玛,这是咋回事?”出馊主意的燕小乙疑惑地说:“莫非这里存在一个现实版的莫比乌斯环?云开,这是惊世大现啊,咱们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