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韩晓东是谭招娣哼哈二将兼左右护法兼狗腿子,自然也跟着。
村口停着一辆面包车,是魏三开来的。
我们上了车,一路狂奔。
河西村距离谭老庄,直线距离七八里,但是隔着一条河,开车绕路,就有十几里了。
来到河西村,进了老魏的家,也就早上七点多。
魏家人来人往,但是个个面色沉重,如临大敌。
见到谭招娣,魏家的几个儿子一起围了过来,将谭招娣迎接到家里,然后把闲杂人等请了出去,虚掩了大门。
我和韩晓东沾了谭招娣的光,也留在堂屋里。
老魏和当日的蔡神婆一样,也躺在堂屋的角落里,穿着三腰五领的传统黑色寿服,身下一堆稻草一床被子。
这是我们这边的规矩,死者一开始是睡在地上的,正式接受吊唁的时候,才会将棺材担在门当里,让死者入棺。
那天蔡神婆落土,是老魏主持的。没想到才十来天,老魏也和蔡神婆一样,变成了一具死尸。
我们看到的老魏,也很恐怖,死相诡异。
老魏仰天而睡,脸上没有了棱角,看不见颧骨,连鼻子都塌了下来,软绵绵地趴在脸上,两个鼻孔被压成了一条扁扁的缝。
怎么形容这个样子呢?大约就像一个充气橡皮人吧,但是又并非非常饱满的状态,似乎被放了一部分气。
谭招娣先给老魏磕了三个头,这才上前查看,用手在老魏的脸上和手脚身体上轻轻触按。
魏家的四个儿子都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作为地理先生世家,魏家的大儿子和三儿子,都是老魏的接班人。
死人,魏大和魏三也见得多了,但是像他老爹这样的死人,却把他们吓住了,让他们魂不附体。
谭招娣把老魏从头检查到脚,收回手来,沉默无语。
“招娣大妹子,这个……究竟是个什么说法?”魏大忍不住,问道。
谭招娣回过头来,问道:“魏大伯昨天在哪里看风水?晚上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经过螺蛳墩?”
“他在南河湾看风水,回来的时候,螺蛳墩是必经之地!”魏大叹气,说道:
“我爹晕车,连脚踩三轮车也不能坐,所以不管多远,都是一双脚走路。他要是坐车回来,就可以绕开螺蛳墩了……”
谭招娣沉默半晌,说道:“死者已矣,给魏大伯安排后事吧。不过,魏大伯的样子,不能送去火化,必须土葬。而且,丧的时候,不能在白天,必须是晚上。”
“晚上丧?”魏家的几个儿子一起愣住了,各自皱眉。
我不知道别处的风俗,但是我们这边的规矩是,丧都在上午十点之后,十二点之前。
晚上丧,从来没有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