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胤眸光一动:“玥玥!”
上前,去牵她的手。
宁玥避开,往司空朔身边一站:“中常侍大人,请自重。”
玄胤的眸光狠狠一颤:“玥玥!我是玄胤!”
“玄胤已经回来了,司空朔,别再玩把戏。”宁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司空朔抿唇,压住唇角的弧度。
玄胤的眉头拧成了川字:“玥玥,你睁大眼看看,我是玄胤啊!他才是司空朔!”他说着,摘掉了面具,露出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哪知,宁玥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道:“别以为你们长得一样,我就分不出来谁是我丈夫,谁是中常侍。”
“你……”玄胤气得一噎,咬牙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宁玥挑眉:“什么故意的?啊,你说你们互换身份的事啊,我知道啊,不过……你们刚刚不是已经换回来了吗?我知道,这段日子在盛京养病,委屈你了,但你也不要一回来就赖着我不放嘛!好歹我跟玄胤也替你摆平了那么多麻烦,你不感激就算了,也别跑来破坏我们夫妻感情呀!是不是,玄胤?”
她看向了司空朔。
司空朔笑得花枝乱颤:“是啊,玥玥,我扮了他那么久,早就扮腻了,他回来得正好,以后啊,我们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他的烂摊子,他自己收拾吧!”
玄胤被气得半死!
他可以肯定这俩人是故意的!
好抓狂!
“司空朔,早知道你这么无耻!老子他妈的当初就不给你找菩提子了!”
让你死了算了!
司空朔不为所动,笑盈盈地握住宁玥的手道:“他是不是病了一段日子,病坏脑子了?”
“是得了妄想症吧,追我追不到,就把自己妄想成我丈夫,真是可笑呢。”宁玥附和着说。
“玥玥!”玄胤几近暴走!
宁玥捂住肚子,扬起下巴道:“我怀了身孕,拜托你把握好分寸,别惊到我,害我动了胎气。”
这分明是拿腹中的胎儿威胁他!玄胤尽管真的很想冲过去,跟司空朔大打一架,但又怕宁玥一个生气,气痛了肚子。
玄胤的肺都要炸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廊下踱来踱去,如热锅上的蚂蚁:“我说了我跟珍儿没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嘭!
宁玥关上了房门。
玄胤……僵住。
司空朔倚在窗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宁玥:“挺狠呐。”
宁玥躺回了床上,打了个呵欠道:“不想也被赶出去,就乖乖地闭嘴。”
“真是只傲娇的猫儿。”司空朔笑着,眸中尽是缱绻的意味。
这一小插曲,并未影响到宁玥的睡眠,相反,出了口恶气之后反而心情爽快了不少,一挨到枕头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司空朔来到床前,定定地凝视了她一眼,探出手,摸上她微微凸起的肚子,即便在睡梦中,她的手也护在上头。
“这么喜欢孩子吗,马宁玥?”
“那你有没有也期待过我们的孩子……”
他的声,轻若柳絮,微风一吹,就散了。
……
宁玥睡着之后,玄胤叮嘱了冬梅几句,离开了。
司空朔唤来了小李子。
小李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足足愣了一刻钟才接受了自己跟错主子的事实,亏他还怪主公重口,勾搭玄胤的妻子,敢情那根本就是玄胤。
他狠狠地扇了自己几耳光:“我这猪脑子!居然连主公是假的都没现!该打!该打!”
“行了,本座叫你来,不是问罪的。”
小李子跪下:“主公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
“把耿五和珍儿,以及上岛后生的所有事情,一件不漏地查清楚!”
“是!”
小李子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将耿无双的各种传奇打听清楚了,与宁玥说的没什么出入,的确像个先知。
之后,小李子又说了宁玥撞破李顺妃与六皇子的事:“……是李顺妃设的局。”
再之后,又说了玄胤被珍儿绊住,没及时赶去搭救宁玥的事:“……幸亏郡王妃机敏,换做别人,早被李顺妃给算计死了。”
司空朔望向了窗外:“知道了,你退下。”
“奴才回来伺候您吧?”
似是想到了什么,司空朔意味深长地一笑:“你是中常侍的人,自然要随侍在中常侍的身边。”
小李子:“……”
宁玥醒来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一睁眼,就现“玄胤”坐在桌旁,闷头写写画画的,好不认真,她迷糊地打了呵欠,心道:小暴君不是最讨厌写字了么?当初兰芝让他写份儿检讨,他都没憋出几个字,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宁玥走到他身后,看着他绘的图,含糊不清地问道:“画什么呀?施工图吗?哪里要建房子?”
还没睡醒,都忘记跟玄胤在吵架的事了。
“不是施工图。”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从唇齿间流泻而出,好听到耳朵几乎也怀了孕。
宁玥打了个激灵:“司空……朔。”
记忆的阀门打开,上午生的事,从与南疆王吃饭到撞破六皇子与李顺妃,再到与玄胤吵架、耿五、司空朔……一幕幕闪过脑海。
“我真是睡糊涂了。”她拍了拍脑门,“一孕傻三年。”
司空朔一本正经道:“或者你可以承认,我在你身边,让你很有安全感,乃至于你都忘记了去操心你该操心的事。你是对的,有我在,你的确不必担心任何事。”
称谓,从本座,换成了我。
宁玥扶额:“你不自恋真的会死。”
司空朔敲了敲桌面:“坐下,有话对你说。”
宁玥依言坐下。
司空朔把绘好的图纸摆到她面前,图纸上画了三个方块,分别写着一、二、三,罗列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数据与文字。
宁玥古怪地问:“这些……是什么?”
“耿无双的秘密。”
“耿无双的秘密就是三个大方块儿?”宁玥眨了眨眼。
司空朔想了想:“考虑到你的智商,我只能这么画。”
宁玥的嘴角抽了抽,好想把这家伙打死——
司空朔拿起一根炭笔,在第一个方块上圈了一下,道:“这是第一世,你说我伤害过你的那一世,然后这是第二世。”他圈了第二个方块,“也是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一世。最后一个三,是第三世,耿无双来自那一世。”
宁玥懵了。
司空朔叹了口气,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简单一点说吧,你来自过去,他来自未来,你们在这一世巧遇了,你知道前世的事,而他知道这一世的事,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好……像……明白……一点点。”
“那我再换一种说法,你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了,你会按照你想要的方法过完这一世,然后几十年过去,你寿终正寝,我们所有人寿终正寝,而他,意外重生。”
“我……好像明白,又好像不太明白。”脑子跟不上司空朔的思维,难怪这家伙能与大哥齐名,说的一些东西,恐怕只有大哥才懂。
司空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那你看图吧,其实就是视角的问题,你站得高,他比你站得更高,你知道前世的事,而他知道前世与这一世的事,如此而已。”
宁玥恍然大悟:“你这么说,我就懂了。他知道我前世经历过什么,也知道我这一世会怎样改变自己的命运,包括我逃离你之后,与玄胤参与到南疆的夺嫡之中来,他都曾经经历过。”
司空朔点头:“是的。”
“这样的话,岂不是我每一步怎么走,都在他的视线当中?那我还怎么赢他?说不定我们这番谈论他的话,他全都知道呢!”
“那倒未必,他终究是人,不是神,他知道的,是自己曾经接触过的,若是没接触,自然也就不知道了。而且这一世的结局,一定不尽他意,否则,他何必擅自改动呢?他也在扭转命运,不是吗?”
宁玥赞同地点了点头,自己重生之初,也是凭借前世的记忆避过了很多算计,但也一直在辛辛苦苦地扭转着命运,扭转着扭转着,一些事态就超出了掌控。如果找到耿无双下手的痕迹,就跟根据这一痕迹,攻破耿无双的防线。
“问题是……我们怎么知道哪些是历史,哪些是他刻意扭转的?”她神色凝重地问。
司空朔漫不经心地牵了牵唇角:“他不是已经亲口把答案告诉你了吗?”
“嗯?”
司空朔在纸上写了一个名字——珍儿。
“有一点你说错了,有蝴蝶胎记的女孩儿的确是我找来的,但不是为了实现预言,只是想让你提前感受一下,预言实现的痛苦,你究竟承不承受得住!”
“我算到你会去买丫鬟,如果我不干涉,你会买那个叫蝴蝶的姑娘,因为我的预言,你转头挑了最老实巴交的珍儿而已。”
这些,是耿无双的原话——
如果司空朔的分析是正确的,那么这番话的意思,她可以不可以理解为这一世的玄胤还是做了皇帝,然后还是娶了背上有蝴蝶印记的女人做皇后?耿无双想改变这一结局,所以找了珍儿来,让她体验一把被人夺夫的痛苦,从而诱惑她背叛玄胤,让玄胤远离帝位。
她道出了心底的猜测:“……我猜的对吗?”
司空朔道:“应该**不离十,不过,就算你想让玄胤远离帝位,也没必要答应耿无双。”
“那倒是,我答应他扶持七皇子,不如扶持你。”宁玥自嘲地说:“弄这么久,原来你也是有私心的,我合作的对象,从耿无双变成了你而已。”
司空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她读不懂的情绪,半晌后,平静地说道:“至少,本座登基后,不会伤害你和玄胤,换做七皇子,未必了。”
“那倒是,我与耿家水火不容,七皇子不杀我,耿皇后也会灭了我。但是我一定要走上这条路吗?我一定要背自己丈夫吗?”宁玥难过地按住了胸口。
“或者,你可以考虑本座,做本座的皇后。”
宁玥淡淡一笑:“我已经做过一次了,司空朔,我跟你的结局,除了水牢没有第二条出路。”
司空朔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宁玥道:“让我想想,我需要时间。”
“你可以慢慢想,本座不是一定需要你的帮助,只是本座的门随时为你敞开,你想来,便过来而已。”
他的告白让宁玥无所适从,他在与她丈夫争夺皇位,她该厌恶他,却偏偏厌恶不起来,只感到一股浓浓的无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司空朔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不管以后如何,玄胤终究是本座的弟弟,你也终究是本座的心上人,除了本座,没有任何人能欺负你们。”
宁玥定了定神,说道:“你打算对付耿无双了吗?小心一点,他是一个棘手的对手。”
司空朔恣意一笑:“对手?凭他也配?”
……
玄胤病愈,赶来灵蛇岛游玩的事很快便传开了,知道内情的人明白是司空朔来了,然而他们却不能确定,二人是不是把身份也换回来了?下一次见到中常侍,他们都不确定要拿他当司空朔,还是玄胤。
夜里,灵蛇岛为“玄胤”接风洗尘,在海边安排了一次篝火宴会。
临出前,珍儿被请到了宁玥的房中。
宁玥指着满床裙衫道:“给我挑一条衣裳。”
珍儿还以为宁玥是要惩罚她,没料到是喊她挑选衣裳,心下一喜,仔细地帮宁玥挑了一套——最土的一套。
宁玥的嘴角抽了抽,但还是换上了。
“给姑爷也选一套。”宁玥又吩咐道。
珍儿给司空朔也选了一套锦服,搭配了一条玉带——土得……不忍直视。
好在司空朔人美身材好,土里土气的搭配,往他身上一套,却散出了一股异样的华美。
穿戴整齐,二人一同去了海边的筵席。
耿五早早地到了,正与耿昕、赵三公子喝酒谈天,他才十三,耿昕不许他饮酒,改为椰奶,他一边喝一边听赵三抱怨:“你们说我是倒的什么霉?怎么连个丫鬟都搞不到手?差点被我老子打死!哎,无双,你不是说我有喜事儿吗?这事儿根本没成啊!”
你前世看上的是蝴蝶,蝴蝶也有心攀龙附凤,所以依了你,这一世蝴蝶成了珍儿,珍儿没那野心,所以不灵了。
耿无双当然不会承认自己“预知”错了,笑道:“喜我可是给你算到了,你自己没把握好,不能怪我。”
“唉!”赵三公子倒是不怪耿五,“也怨我自己,早知道中原女子男娇弱,我该来软的才是!”
“就是嘛,赵三哥!”耿昕拍了拍他肩膀,“没事没事,一个丫鬟,你喜欢,我改天给你送十个八个!都比珍儿漂亮!”
“你可不许反悔!”赵三公子道。
“咱俩谁跟谁?”耿昕笑着敬了他一杯。
很快,那边过来了几个世家公子,嚷着要与耿无双赌钱,说是赌钱,其实谁都明白耿无双是先知,他们赌不赢耿无双,不过是想借机给耿无双送点银子、套个近乎罢了!
耿无双买账地说道:“你们要赌什么?”
一个胖公子道:“就赌……那个……”他四下一看,“听说胤郡王来了,咱们就赌他穿什么颜色的衣裳!我下五十两银子,赌他穿蓝色!”
“我赌他穿褐色!”
“我赌他穿白色!”
“我赌他穿藏青色!”
“玄色!”
大家纷纷下了注,从五十两到五百里不等。
轮到耿无双时,耿无双轻轻拿出了一锭十两的金子:“胤郡王素来偏爱玄色,但我却赌他今日会穿白色。”
话音一落,太监的通传声响起了——“西凉胤郡王到——胤郡王妃到——”
众人循声望去,觉得自己一定会看到一位白衣翩翩的冰山男子,却没料到,站在宁玥身边的是一袭重紫华服、笑如曼珠沙华的妖冶美男。
“不是……白色。”胖公子吞了吞口水。
耿无双犹如被人狠狠地抽了一耳光,笑容僵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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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耿五开始不灵啦~朔朔好机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