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院子里,离着卧房较远时,慕容墨这才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竹林小筑的院子里,一侧是蓊绿的紫竹,另一侧种着几株高大的木棉树和一对合欢树,树下,是一丛丛开得娇艳的海棠花。
初夏的傍晚,树绿花红,院中寂静,仿若世外的桃源。但京城里,却在暗流涌动。
韩大回道,“皇上忽然呕吐不止。太医们查出是中了毒。太子命人彻查皇上身边的人,最后,在皇上吃的炖肉汤中,现了几粒莽草果。太子要处死御厨房的几个厨子,一个厨子供出是昀公子指使的,还交出了印有凤家印章的银票。太子大怒之下,命人将那厨子当场就杖毙了。”
“杖毙了?”慕容墨神色冷沉下来。“他的动作这么快?”
韩大一脸的愤愤然,“属下觉得,他这是故意的吧,厨子一死,就死无对证了。昀公子有口说不出,这会儿已被关进大理寺里去了。”
“太子不是被皇上禁足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太子听说皇上中了毒,说病在父身痛在子心,一定要闯出太子府进宫看皇上,说即便是被守卫们打死,也要进宫看皇上。守卫们哪敢真的打死他?就这样,太子就出了太子府。沐国舅说他心系皇上,鼓动太子党羽们为太子说话,说太子的孝心可感天地,又说私军一事,一定是别人在诬陷他。宫中的风向又动了。”
“哦?病在父身,痛在子身?”慕容墨扬唇轻笑,“那本王就且看看,他怎么个痛法,写密信通知戚七,让他派人仔细盯着他在宫中的动向,另外……”慕容墨顿了顿,“这件事,不要让凤家的老爷子知晓了,我稍晚些时会回京城。”
“明白!”韩大点了点头,大步离开了。
慕容墨站在原地,落日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瘦长。
他望着西边天那抹绚丽的晚霞,眼神微眯,晴好的日子不长久了。
“你站在那儿做什么?”凤红羽在他的身后喊着他。
慕容墨回头,只见凤红羽穿了身海棠红的夏衫,梳着普通的妇人髻,缓缓朝他走来。
迎上慕容墨温和的目光,初为人妇的小女人脸上,马上浮出一抹红晕。
“来,过来坐。”慕容墨向她伸过手去,牵着她的手,两人并肩缓缓走向院中的小亭。
凤红羽抬头看他一眼,现慕容墨比以往都要好看,她忍不住停了脚步,“慕容墨。”
“嗯?”慕容墨也停了脚步,低头看着她,“怎么啦?”
“没什么。”凤红羽弯唇一笑,然后,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来,吻了他一下。
“咳咳咳——”院中有人忽然喝道,“注意一点!大庭广众之下,尽做有伤风化之事!让我们这些没有老婆的人怎么活?”
凤红羽脸一红,偏过头去。慕容墨却不理会,乘机又回吻一下凤红羽。
凤红羽恼恨的推开慕容墨,扭身快步往屋中走去,也不看来的人,只道,“你们自己寻地方坐,我去倒茶水。”
说完,一溜烟地跑掉了。
慕容墨则是镇定自如,轻拂衣袖走到院中的亭子里坐下,他一指对面的几个小石凳子,微笑道,“大家请便。”
凤睿和郑凌风当然是不会客气了,柳清泽见那二人坐下了,他也一撩袍子坐下了。
“你就不能注意一点吗?”凤睿狠狠地瞪一眼慕容墨。
“三哥,我注意什么?”慕容墨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咳咳——”凤睿一指跑向屋中的凤红羽,“能不能不要当着我们的面?”
“这叫情不自禁,你这没媳妇的是不懂的。”慕容墨慢悠悠说道。
凤睿:“……”
郑凌风:“……”
柳清泽愣住:“……”
凤红羽端了茶水点心走到亭子里的时候,就见三人一起怒目看向慕容墨。
慕容墨则是老神在在的看亭子外的风景。
“出了何事?”她各看了几人一眼。
“哦,没什么事,大家好奇这小院的风景。”柳清泽接过凤红羽手里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一一倒起茶水来。
凤睿自然是知道凤昀出事了,但一想到这二人昨天才大婚,便将话咽了回去。
“我们只是来看看你们。”凤睿端了茶水,“身为哥哥,一直等不到妹妹妹夫来敬茶,我只好屈尊前来讨茶水喝。”他无比的哀怨的叹了口气。
凤红羽将茶杯一一推到大家的面前,“真的只是来看我们?没有其他的事?”
“当然,还有改口费。”凤睿将袖中的红包放在桌上,推到了慕容墨的面前,扬眉喊道,“妹夫?”
郑凌风见凤睿拿了红包,也从自己的袖子里取了红包放在了桌上,“妹夫。”
柳清泽只笑了笑,不说话,也跟着奉上红包。
凤红羽一一收到手里,笑道,“多谢三位哥哥。”
凤睿却按着凤红羽的手,朝慕容墨瞥了一眼,“不行,慕容墨没有喊,不做数。”
凤红羽无语地笑笑,拿眼看向慕容墨,“王爷?喊一声哥哥就可以收红包了。”
慕容墨看了她一眼,小女人捏着三个厚厚的红包一脸的喜滋滋,这便是哥哥多的好处?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笑着端了茶杯,一一敬向凤昀几人,“哥哥喝茶。”
“妹夫有礼了。”郑凌风端正的坐直了身子,毫不客气地接过。
凤睿没有接,眯着眼冷笑,“慕容墨,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昨天喝了你家韩大敬的酒,就一直睡到了现在?”
郑凌风和柳清泽一起拿眼看向慕容墨。
“是哥哥的酒量太浅了吧?”慕容墨坦然说道,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坏事,而脸红。
凤睿冷笑,“不可能,我这人一向千杯不醉!”
“你喝酒喝不过我,也叫千杯不醉?”凤红羽看着他笑。
“小羽的酒量浅,我可以做证。”郑凌风点头。
“所以,睿太子连小羽都喝不过,就不叫千杯不醉了。”柳清泽跟着附和。
凤睿愣了愣,一拍桌子跳起脚来,指着柳清泽和郑凌风就怒道,“你们怎么倒戈了?说好了一起来兴师问罪的!怎么事到临头,就只有我一人说话?”
“家和万事兴!睿太子!”郑凌风拍拍他的手,“算了算了!”
“男人得大量!”柳清泽也道。
“哼,一群没骨气的!本太子拒绝跟你们为伍!”凤睿坐得离郑凌风和柳清泽远远的,一个人闷坐着,喝茶。
凤红羽忍不住笑了,只好坐到他的一旁陪他。
那边,慕容墨已和郑凌风柳清泽聊起了南北的情况。
北边虽然是慕容墨和凤红羽早些年打下的地盘,但时有北燕人前去骚扰,一刻也没有安宁过。
南边的郑凌风,则时时在提防着上官家的三十万大军跟北燕人接洽上。
慕容墨悠闲的喝着茶,他默了一会儿后,从袖中取出一只令牌放在郑凌风的面前,“送你的回礼,一万墨龙卫,够不够让南边的上官二公子彻底的老实下来?”
凤睿将令牌抓到了手里,正反看了看,抬眸看向慕容墨道,“你这是强人所难,一万人对付对方三十万,怎么可能?”
“他手上无兵时,不也拖住了那三十万人没有威胁到中原?”慕容墨微笑,“本王信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