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噩梦般小小的种子在我的心里开始了扎根,我不知道,我还能经受得住多少的打击。
姥姥看着我,很是心疼的说道:“英子,你以后就跟姥姥过,你也不用继续上学了,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有用,如今你也十六岁了,等再过两年寻个婆家,就安安生生的过点日子。”
当时的我,懵懂的看着姥姥,婆家?是个什么概念。
本以为我又找到了避风港,可是,即将生的事情,导致了我的人生又一个悲剧。
一开始住在这里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虽然很多时候,我还在想念父亲和母亲,但更多的是,我希望能够等到以后有钱了,能将母亲送到一个很好的医院去养病,能给父亲修一个好一点的坟墓。
舅舅舅母对我是比较冷淡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吧,我毕竟只是个外人,我姓叶,不行赵。
舅舅家的表妹,赵秀灵,只比我小一岁,不过她经常有零食吃,就跑到我面前来炫耀,穿了新的花布裙子,也会来我面前转悠一圈。
有一天,我坐在姥姥家门口逗狗狗,赵秀灵又来到了我身边,拿着一根棒棒糖,在我面前舔着,对我说道:“英子,小姨疯了,小姨父死了,你现在就一个人,我妈妈说,隔壁寨子有个三十岁的男人,家里还蛮有钱的,想来你过去还能过点好日子。”
我惊恐的看着赵秀灵:“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秀灵呵呵一笑:“能什么意思?表姐,你什么时候能够嫁过去啊?嫁过去了我还能吃点喜糖。”
我愤怒的站起身,一把夺过了赵秀灵手中的棒棒糖,扔到了地上,狗狗立即跑过去舔,赵秀灵捡都没能捡起来。
赵秀灵也愤怒了:“你干什么啊,叶繁英,你有什么好横的,你是个外人,你姓叶,不是我们赵家人,要不是奶奶心疼你妈妈,还能把你接回来吗?你不知道感恩,还这样欺负我,我要跟我妈说,要让你早点嫁给那个老男人。”
我怒气冲冲的看着赵秀灵,狠狠的咬着牙,天知道,我的底线是什么,那就是,寄人篱下这种任人宰割的日子,我本来就在忍,可是现在,我实在受不了了。
于是,我一巴掌打在了赵秀灵的脸上。
雨下的很大,窗户的灯光从屋子里透了出来,照射在我的身上,屋子里,姥姥和舅母正在吵着,只听姥姥说道:“这孩子也跪了那么久了,两个小丫头不就生点口角吗?你至于让英子跪那么久吗?”
姥姥好像要出来,却被舅母拦住了:“妈,你就知道偏心,我们家秀灵被她打了一巴掌,现在脸还肿的高高的,她爸爸还在给她擦药呢,我们秀灵可是我们的心肝宝贝,我和赵平都舍不得打,她一个外人来打,这是觉得我们家秀灵好欺负吗?哼,今天让她跪几个小时,也是给她长长记性。”
姥姥叹了口气自责的说道:“我这老婆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了啊,你们一个个的,都这样,干脆让我也去跪着算了。”
“好啊,不想让你的宝贝外孙女跪也行,我去打她几巴掌,她就不用跪了。”舅母说道。
我在外面听的真真切切,心里也痛的真真切切,那时候,我多想我的父母亲啊,我在想,如果我死了,大概就能和父亲在一起了,也不会再受别人的白眼了吧!
这时候,姥姥走了出来,做势要把我扶起来,我看到门口舅母的眼神,就像是要把我给撕成碎片。
“英子,没事儿了,快谢谢舅母。”姥姥对我说道,那语气,也十分的委屈。
我咬着牙,很不想说出那几个字,看着姥姥,姥姥也看出了我眼睛里的倔强,她拍了拍我的手,低声说道:“快啊,说话啊。”
我知道姥姥在这个家里也没什么地位,全部要靠舅舅舅母养老,所以,要想保住我,必须也得好言好语的对舅母。
我想到这些,也罢,委曲求全,先过了这一关再说,不能让姥姥为难。
我干抿着嘴唇,假装笑着对舅母说道:“舅母,谢谢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里,很难受,很难受。
舅母笑的特别的假,对我说道:“英子啊,不是舅母一定要为难你,只是,舅母太担心你们姐妹俩互相闹矛盾,毕竟是一家人嘛,这样多不好啊,希望你以后,让着点妹妹。”
我点了点头,被姥姥扶进了屋子里。
姥姥心疼的把我的裤子裤腿拉上去,一看我这俩膝盖红肿的,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哎呀,哎呀,我可怜的孩子哟,姥姥把你接过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你好,还是害了你呀,你以后,可真别那么傻了,那秀灵也就是那么一说罢了,你放心,姥姥不会让你嫁给那样的人的,再多钱也不嫁,乖孩子,你长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得看清局势啊,什么人不能惹,什么人惹不得啊!”姥姥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眼眶子里的眼泪在不住的打转。
那时候的我,才算是真的知道了,有时候,亲人比陌生人更可怕。
这几天我老是做噩梦,梦到一具棺材,黑油油,亮晶晶的棺材,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我看到那棺材上还趴着一只黑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梦里那只黑猫竟然化作了一个人形,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只是依稀能够辨别,那是一个年轻男子,脸很白很白,就像刷了一道白漆在脸上,诡异的很,还在向我不停的招手。
连续好多天,我都做了同样的这一个梦,不知道梦的寓意何在,只知道老一辈人说过,梦到棺材,梦到什么黑猫,都是不吉利的,更何况那黑猫幻化成一个死人,更不吉利。
我把这梦跟姥姥说了,姥姥告诉我,可能最近我会遇到什么倒霉的事儿,所以最好是不要出门,也不许我参加什么葬礼什么的,怕被什么脏东西沾染上。
老一辈的人总是像很懂这些事情一样,听姥姥说的头头是道,我也就没有多问什么了,不就是个梦吗,我已经很倒霉了,还能倒霉到哪里去?最惨的结局也无非是个死字了。
那时候我对死这个字是完全无感的,或许是太年轻,根本没有想过,也不知道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也完全没有一点恐惧感。
直到七月的一天,村子里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那些人都穿着奇怪的统一的服装,有些像是僧人,可又不是,反正很怪异,但是姥姥称呼他们为鬼神的使者。
“姥姥,鬼神的使者是什么?看他们穿的那么神圣,是不是村里要做什么大事了?”我问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