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早的手心中越来越湿,她侧过头,看向暗淡灯光下祁子川阴柔俊美的脸。明明是一张令无数女人癫狂。赏心悦目的脸,此刻看在她的眼中,却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
他是恶魔,祁子川就是恶魔!
迟早早握紧了拳头,并未看那手机一眼,平静的开口道:“停车……”
剩下的话还未出口,前方突然出现一块巨石。因为是在转弯地带,祁子川的车速又快,那巨石就像是从天而降似的,刹车已来不及,他猛的打转方向盘。
车厢中一阵颠簸。迟早早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阵天翻地覆,头重重的撞在了车窗上,疼痛黑暗侵袭而来。
迟早早是被痛醒的,身体像是撕裂开一般的疼痛。耳边好像有人叫她的名字,遥远得好像是在天际。
过了许久,意识才渐渐的恢复,耳边的说话声渐渐的大了起来。迟早早费力的睁开眼睛,眼前是郑崇放大的俊脸。
“早早,感觉哪儿疼?”他的眼睛血红,下巴下全是青色的胡子渣。声音沙哑,吐出来的字语干涩。
迟早早茫然的看着他,他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似的,沙哑着声音继续道:“这边偏僻,还有一会儿才能到医院。没事。有我在。”
他伸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迟早早本想说没事,嗫嚅了一下嘴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郑崇小心翼翼的将她搂着,用脸贴了一下她的脸,喃喃的道:“很快就到了。别怕,有我在。”
说是安慰迟早早,却像是在安慰他自己。握住迟早早的手微微的颤抖着,贴着她脸颊的脸有微湿的液体流下。
迟早早嗫嚅了嘴唇几下,什么都没能说出。意识渐渐的涣散,她又闭上了眼睛。
郑崇用脸紧紧的贴着她的脸,反反复复的摩挲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暗哑着声音问前面的司机,“还有多久能到?”
“路况不好。迟小姐的身上有伤……估计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司机小心翼翼的回答着,郑崇并未再说话,又低头去看迟早早苍白的脸,大手紧紧的将那冰凉的小手紧紧的握着。
出了偏僻的小道,早有救护车等着,司机舒了口气,郑崇却依旧紧紧的握住迟早早的手,伸出指腹去擦她脸上的血污。
迟早早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雪白,已是在医院中。郑崇正在打电话,她动了动手臂,正想坐起来。郑崇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回过头,挂断了电话,暗哑着声音道:“别动,我去叫医生。”
迟早早的头部有轻微的脑震荡,右腿骨折,身上的有些部位有轻微的划伤。
车子并未翻入山沟中,而是被卡在了树干间,所以她和祁子川才逃过了一劫。
医生检查过后叮嘱了该注意的事项后就离开了,郑崇表现得虽然冷静,但到现在仍然是害怕的。握住迟早早的手微微抖。
迟早早的心里百味杂陈,别开了头,虚弱的道:“我哥知道了吗?”
郑崇将握紧她的手松开了些,伸手替她拨了拨额前的刘海,道:“别担心,还不知道。他在祁子川找到你的那天中午就被派出差了,等你好起来再给他打电话。”
很久没有这样的亲密,迟早早很不习惯,没有再吭声,将头别到一边。
郑崇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又俯下身,在迟早早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吻。
柔软的唇瓣与额头相触碰,迟早早如遭雷击,身体僵硬起来。郑崇却浑然不觉,又将脸紧紧的挨着她,喃喃的叫道:“早早,早早……”
迟早早的心里百味杂陈,脑海中浮现从s市离开时他说的话,一阵窒息的疼痛从心脏传来,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郑崇的情绪失控只是几分钟,随后便起身,将迟早早扶了起来,端来了一碗温热的粥,小口小口的喂着她。
迟早早本是想自己吃的,但身上没有半分力气,只得任由着他。吃了小半碗粥,她便再也吃不下,郑崇也不勉强,放下了碗替她擦净嘴角。纵住休弟。
没有话说是一件尴尬的事,连同空气都是冰冷沉默的。迟早早看了被子半响,才低低的道:“祁子川……”
“他还没死。”郑崇显然不想听到这个名字,迟早早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大概是觉得自己的有些暴躁了,话说出口,他又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握住迟早早在被子外的手,道:“早早,一切有我,什么也不要想。”
迟早早默然,没有再说话,侧过头看另一场的墙壁。郑崇看着她的侧脸,松开了微凉的小手,有些费力的道:“我给找电影看好吗?”
他的声音中带了些讨好,迟早早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努力的控制住自己不让泪水落下,低低的道:“不用了,谢谢。”微微的顿了顿,她又接着道:“能麻烦您给我找个护工吗?”
郑崇没有想到,她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撇清关系。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僵在了床边上。过了许久之后,才费力的开口道:“好。”
只是一个简单的好,就像是费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迟早早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郑崇没有再继续坐着,轻轻的关上病房的门出去了。
车子卡在大树间,下面是十几米深的山沟。救援的工作进行得很艰难。知道迟早早在那车中,只有他知道,他自己到底有多害怕。
救援的人下去几次都没有将人带上来,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有人拍了车中的场景出来,看到她苍白,没有生气的小脸,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的勇气,吩咐人准备,他要亲自下去。
助理知道他的脾气,没敢劝阻,立即让人准备了东西。将她从车中小心翼翼的抱出递给其他人的时候,他才觉,背心中早已是一片冷汗。
强制的镇定过后,手脚忍不住微微的颤抖。救护车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他就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命令助理送他们过去。
只有他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没有让自己陷入无助与混乱中。
得知她在祁子川的车中,被林蓝派过去的人追的时候,他几乎要疯掉。后来虽然林蓝一再保证她的人会将她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他还是立即就带了人立即追赶。
他不敢想象,那车如果不是卡在大树间,他辈子该如何渡过。
背抵在墙上,好一会儿,他才颤抖着手抽出了一支烟来点燃。有值班的护士来来往往,却并没有人敢上前告诉他医院禁止吸烟。
直到抽完了一支烟,郑崇才镇定下来。打了电话吩咐人买洗漱用品上来,才又回到了病房中。
迟早早的身体还很虚弱,已经睡了过去。他贪婪的看着她的眉眼,看着她苍白的面颊,俯下身,想亲吻带了些青紫的额头,最终还是没有亲,只是伸手拨了拨那杂乱的刘海。
还好,还好没事。
助理过来的时候,迟早早已经醒来,正靠在床上看着对面墙壁上的电视。
郑崇则是窝在椅子中,手放在眉心上,像是在看电视,又像是在想事情。
“郑总。”他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郑崇这才回过神来,淡淡的道:“放那边。”
助理将东西放下,又将保温盒放在了床头,硬着头皮道:“这是加了红枣熬的鸡汤,我明天再送排骨汤过来。”
郑崇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助理很识趣的关上门出去了。轻微的关门声响起,他才站了起来,盛了一碗鸡汤,轻声的道:“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最迟明天早上。”
迟早早其实很早就想上厕所了,听了这话,再也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郑崇没有察觉,将鸡汤吹了吹,递到她的面前,道:“闻着挺香的,喝点儿。”
迟早早怎么喝得下去,紧咬着下唇憋了好半天才瓮声瓮气的道:“我要上厕所,叫一下护士。”
郑崇一直都以为她是在赌气,压根就没想到这事,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哑着声音道:“等等。”说完这话,快速的出去了。
不到一分钟又匆匆的回来,迟早早见他是一个人回来的,脸色更是黑。郑崇显然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干咳了一声,不自在的道:“我抱你过去,那边没人。”
迟早早紧咬住唇不说话,郑崇又耐心的解释道:“现在正是换班的时候,肯定还要好一会儿才会有人。”
迟早早听到这话,再也绷不住。他上前来抱她,她也未反抗。
进了洗手间,迟早早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一只腿骨折打着石膏,另外一只脚是被卡在座位之间,脚踝扭了,虽然并没有什么大碍,确实有肿又青的,根本站不起来。坐在马桶上,她连裤子也脱不了。
绕是她装得镇定极了,可郑崇的手去褪病号裤的时候,她的脸还是红得滴血。
郑崇倒是挺绷得住的,连呼吸都控制得轻轻的,解下裤子,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马桶上,便关了门。
终于得到释放,想起郑崇在门外,迟早早尽力的控制着声音。响动稍微大一点儿,神经便紧紧的的绷着。
完事之后,她本是想自己将裤子拉上的。谁知道郑崇像是注意到这边似的,敲了敲门,直接就推了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