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根得了谢玉娇的提点,心里已经弄明白了这事情应该怎么做,便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往县衙去回话去了。
昨儿蒋家的人来县衙告谢家的时候,康广寿就派了下头的捕快,去了蒋家村了解情况。到晚上这情况了解回来之后,康广寿也算完全明白了。在江宁县这地界上,得罪谁都不打紧,可唯独不能得罪这位谢家大小姐呀!这手笔,把自己的姑父打成这样,也是空前绝后了。
那捕快一边说,一边皱着眉头,说起的围观的老百姓看见有人用脚往蒋国胜那地方踩得时候,只觉得自己的那地方也隐隐作痛了起来。不过康广寿也觉得那蒋国胜就是活该的,作为一个男人,养家糊口这都是责任,没有外去败家里的银子,夜夜花眠柳宿的,回家还打自己老婆的。不过这些事情向来不归县衙管,一般只要不闹出人命来,谁都不会搭理这些。
可如今蒋家既然告了来,康广寿也不能坐视不理,总也要明察秋毫的查一番才好。
康广寿听完下头刘福根的话,顿时就明白了。这谢家大小姐非但没想认罪,反而反过来告了对方一把,提上来的证据中还有大夫写的病案,上前清清楚楚的写着,殴打致小产几个字。
暂且不管那蒋国胜是真的被打残了还是假的被打残了,至少谢家大姑奶奶这一份病案是真实的。至于蒋国胜那个,无非就是这么一说,兴许等这事情过了,又开始夜夜花眠柳宿的了。
刘福根见康广寿拧着眉头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心里多少有些担忧,可又想着,大姑娘方才让他说的那些话,这一说出口,让康大人听着,倒像是我们在威胁他一样,其实那些难民都已经住下了,崭新的茅庐也搭好了,陶大管家都开始给他们报户籍了,怎么可能让康大人给带走呢?刘福根灵机一动,笑着道:“我们大小姐说了,北面不太平,也就江南这个地方还清静些,以后要是还有难民过来,咱谢家没别的,就是地多,好歹能养活一个是一个,能养活一双是一双的,只是如今为了大姑奶奶这件事情,我家姑娘思虑过甚,已经瘦了一整圈了,想一想她也是谢家的姑娘,将来总也有出嫁的那一天,真是感同身受一样。县太爷您瞧,这我们家老爷才去了也没多久,就这样多的糟心事儿,我是心疼我们家姑娘,这小小年纪的,不容易啊!”
刘福根平常再老实不过的一个人,没想到却是一个演技派的,分分钟眼眶都红了起来,只继续道:“就说上回棉衣那事情吧,后来实在赶不及,大小姐亲自做了好几件,她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针线都没拿过几回,生生就做出了满指尖的伤来。”
康广寿对后来送过来的那上百件的棉袄,本来质量觉得还有些微词的。那里头的棉花,要么没塞够,要么塞得可以做枕头一样。可如今听刘福根这么说,一下子也感动的不知所以,又想起谢玉娇这样一个娇娇嫩嫩的姑娘家,为了几件军大衣在烛光下做针线,这幅画面想一想就觉得让人心动的很。
“刘二管家,本官知道你们家的难处,那蒋家村本官也派了人过去,虽然那些村民都瞧见了你们谢家宅的人打人,可他们都叫打得好。”康广寿来了也半年多的时间了,对这一带的好地主、恶地主都有了一些了解。虽说蒋家平常也按时交税交租的,可毕竟没有谢家积极。
刘福根见康广寿明显偏向了谢家,心里暗暗高兴,又连忙递出去好几张欠条,给康广寿看了之后道:“这些欠条都是蒋家欠我们谢家的,往年他们家交不出粮食的时候,都是我们谢家给顶的,欠条都写了三五年了,大人您看看,这样的人家,哪有半点信誉?原先我们大小姐念着大姑奶奶的情分,是不想追这些债的,可如今大姑奶奶被打成那样,人还在床上躺着呢!大夫也说了,大姑奶奶能不能养好还俩说呢,那姓蒋的绝后是他活该,可咱大姑奶奶却是被他给害了呀!”
康广寿越听越觉得那蒋国胜不是东西,这样的狗东西居然还敢来恶人先告状!他也算是见识到了。
康广寿低下头,将那些欠条一一理了一番,总加出有五千多两银子,便喊了外头的捕快进来道:“你今儿就去蒋家村走一趟,告诉他们家,现在谢家反告他们家欠债不还、殴打原配,让他们家先把欠的银子给还清了,上门去谢家道歉,至于蒋国胜被打的事情,一样样来,等前头的事情解决了,再处理这最后的一件。”
刘福根听在耳中喜在心中,只呼县太爷英明啊!可不是欠钱打人在前嘛!至于打蒋国胜的事情,当然得往后靠一靠了!
康广寿想起方才刘福根说的谢玉娇这几日瘦了一圈,到底也有几分怜惜,只是他是有家室的人,也不好开口,便笑着道:“二管家带本官问谢小姐好,请她也要保重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