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要是之后真打起来了,你怎么办?”
“我肉厚啊,反正又打不死我的,不过海子啊,要是古静漪没喊白子念过来,你是准备跑啊、还是准备挨揍?”
下了晚自习、临到家门口了,张念怀的这个问题、让霍海愣了下便差点笑出声来,他锁好了车子直接上了楼,将还等着回答的张念怀给晾在了楼下。
难道说要告诉他,就刘海这帮人自己还看不上眼?
难道说要告诉他,刘海这种欺软怕硬的只要吃了亏、甚至比一般人还容易变怂?
难道说要告诉他,当年因为女儿想要装酷、扮帅,所以她不但学了格雷西柔术、还达到了登堂入室的程度?
回到家的霍海因食堂里的那场意外有些感慨,邗州人所说的少年麻木、指的就是目前这个年龄段的少年人,这个时候的少年人容易意气用事,容易冲动且狂妄,容易惹出事端,其实也就是俗称的‘中二’病,女儿当年在这个阶段可是惹来了不少的麻烦,不过也让他掌握了不少的‘特殊’才能,而且霍海还知道一般来说只要过了这个年龄段、这种‘病’也就会不治自愈,而眼下能直面‘中二’这种现象,在霍海看来他的感慨大于愤怒,好奇大于惊吓。
做着当天的试卷儿,霍海唏嘘且感慨着,时间不知不觉的便这么逝去了,等霍妈出声提醒的时候、他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午夜……
“我的、这是我的!你记得一定要把字儿写好看点,不然扁你哦!”
“这是我的!只能在这一张上面写,不过我允许你多写一些……”
早自习刚下,王志彪就被班里的女生给围住了,十多本样式各异的毕业纪念册堆在了他的面前,高高的一大摞。
一本本的接过来、每个女生的要求都认真的记在了本子上,上课时王志彪在埋头认真的写着,而一本封面上印着‘某矿工作记录’的记事薄、则是被他珍而重之的送到了每个人的手中,没有任何的要求,甚至有当场拒绝的,但他只会憨笑着挠着脑壳儿、借以化解尴尬和局促。
午间休息的时候,张念怀抢过来的那本朴素到了寒酸地步的毕业纪念册中,其中有鼓励的、有喜悦的,但更多的则是遗憾、则是感慨。
这么一本代表着初中三年同学们之间的感情纪念册之中,有真挚的、有敷衍的、有同情的、有感伤的,而一则没有具名的留言,则像是某个情窦初开的女生、因为未曾表白而留下的抱憾,霍海在惊讶之余、心里也不由的生出了浓重的感慨。
看着王志彪珍而重之的将记事薄放进了书包、眼眶似乎还有些红,霍海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将他喊出了教室,带着他来到了教学楼后面的凉亭里,询问起他今后的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啊,我爷爷可交不起上户口的费用,教务处说明天不交户口过来、准考证就不会下来,我脑子笨、成绩也不好,我爷爷说去上班算了,反正我个子高、块头大、力气也不缺,没身份就没身份吧,反正只要努力、也饿不死个人的,我爷爷是这么教我的,我觉得也没错……”
坦然且并没有抱怨,憨笑着挠着脑壳儿的王志彪、令霍海越发感慨了,在他的记忆里的这个大块头、似乎是被同学们给遗忘了,既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也没谁知道他做了些什么,毕业三十年后的再度聚首、只有一个女生在所有人都喝多了之后才念叨起了他的名字、讲述起了关于他的点点滴滴,可惜毕业照上没有这么个人,班委制作的同学录上也没有他的名字,就连受邀的老师也是一脸茫然、不记得班上还有这样的一个学生……
初中三年,对于生活在城市里的少年们而言,是值得缅怀的,但对王志彪这样一个个子高、块头大、却因为上不了户口连中考资格都被剥夺的少年来说,却彷如只是一场梦,一场绝算不上愉快的梦。
当梦醒了、他也就消失了,甚至是被他的同班同学们所淡忘、所遗失,直至时隔三十年之后的某个日子,当一个女生又念叨起了他的名字的时候,参加聚会的同学们惊讶且愕然,而于是关于他受欺负,被班主任臭骂罚站、被教导主任一脚踹飞的那些事儿,才又被回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