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这个庭院里的东西,对于私人收藏来说,还不如马未都的数量,
整个院子里摆放的东西,二十个雕塑不到,其中还有一些品相不好,只能看出来“这块石头被人凿过”,别的都看不出来。
沙蓓蓓在学画画的时候,什么有名的希腊雕塑没见过,
大卫天天见,
断臂维纳斯都给她画出了一百零八种胳膊接续法,
见惯了大师的作品,看这些东西,难以提起兴趣,
礼貌的绕了一圈,院子里还是没有人,老爷爷先是热情的问要不要帮他们俩合影,然后又拉着他们说那些雕塑是怎么被收藏来的,然后,还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二楼的入口,本来是有一道绳子拦着的,明显平时不让普通游客上,今天老爷子这是太寂寞了还是咋滴?
在转弯口,老爷子很得瑟的指着墙上的一副镶嵌画,说了一个单词:摸赛狗。
那是啥!
老爷子在空中写了几个字母:mosaico
“哦,马赛克。”顾淼悟了。
“这叫,四匹大马!”顾淼在脑中转悠了一圈,也没想起来这图有什么典。
沙蓓蓓终于有机会表达自己是个文雅的女孩子:“应该叫四骏图!”
“有什么说法吗?哪位大师的作品?”
“不知道。”
努力的比划了半天,终于得知,作者就是老爷爷本人。
每块马赛克不过大拇指盖大小,画面颜色并不是死板的一种,单是山石的颜色,就有六七种颜色拼成的渐变,
肉眼可见的辛苦,
只是对于顾淼这个文盲来说,只能看出拼画过程不易,至于拼出来的成果怎么样,他也只能说“挺齐整的”。
沙蓓蓓还能跟老爷爷聊上几句,但是,她的专业眼光,无法用西班牙语表达出来,老爷子的英语水平跟顾淼也差不了多少。
再登上几级台阶,就是二楼的小平台,老爷子指着围栏外面,又比划了一个照相的动作。
“卧槽,美!”顾淼忍不住脱口而出一句。
居高临下的凭栏俯视,庭院本身就好像一副画,
喷泉底部的深蓝色马赛克、正中央的翠绿色宝剑形喷水口,就连看起来就是瞎种种的花圃,都匠心独具,种出了波浪的形状。
在一楼的时候,根本就看不出来。
顾淼感慨:“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沙蓓蓓来了一段鸡汤:“站的位置,决定了眼界。”
“也不能这么说,凑在边上看细节,站在高处看全局。”
“说的也是。”沙蓓蓓表示赞同,她无意间转头,忽然看见了一副画,
画的意境很孤绝,一片空旷的地面,只有一个白色的碑,碑上立着一个十字架,远处的遥遥一点红色灯塔,更显得在蓝色天空下的白色十字架无比的寂寞。
老爷子注意到沙蓓蓓的视线,对她说:“roca。”
“罗卡?”沙蓓蓓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顾淼说:“他说的应该是葡萄牙的罗卡角,欧亚大陆最西端的地方。”
“我要去!”沙蓓蓓拉着顾淼的衣服。
“去去去!”
“你骂我……嘤嘤嘤……”沙蓓蓓假哭,
顾淼揉了揉额角:“我是说,我们要去的,本来就在计划里,时间还比原来要多一点,原来计划在巴塞罗那多呆几天的,这不是遇上罢工,我们就跑了吗?”
“太棒了!”沙蓓蓓开心的不得了,“欧亚大陆的最西端哎,说出去多有格调。”
顾淼赞同:“嗯,去完最西端,我们再去凑个最东端,最南端,最北端,完美!”
“最东端,东极岛?”沙蓓蓓想了想,自从韩寒在那里拍片之后,东极岛的名字就火起来了。
顾淼摇摇头:“皇后啊,在以前,东极岛是中国的最东端,可是在黑瞎子岛被毛子还回来以后,黑瞎子岛才是最东端,而且只是中国的最东端。”
“原来如此,你刚开头的时候说的皇后啊,是什么鬼?”
“我是回答问题的魔镜。”
“魔镜魔镜告诉我,男人到底要什么!”沙蓓蓓唱起了一首古老的流行歌曲。
顾淼被噎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白花花的大……”
然后又憋回去了,原版的信天游歌词实在是太那啥,
“大什么?”
“……大米饭,火辣辣的水煮鱼,黄澄澄的秃黄油。”
沙蓓蓓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怂巴巴的臭顾淼,还没说呢,欧亚大陆的最东端是什么?”
“俄罗斯的楚科奇,可以同时看到日出和日落。”顾淼说。
“我读书多,别骗我,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顾淼把手机地图给她看,那是一个在白令海峡旁上的一个小点:
“游过去就是阿拉斯加,几万年前的人类就是踩着白令海峡的冰层过去的。”
“同时日出日落怎么说?”
顾淼指着一条线:“这个是180度经线唯一穿过的大陆,那是国际日期变更线。这里的午夜0点,即是日落的最后时刻,也是日出的最初时刻。照片里可以同时拍到昨天和今天。也可以同时拍到亚洲和美洲。”
“我要去!”沙蓓蓓又很激动。
顾淼收起手机:“这地方,就算是毛子自家人,都要办特殊许可证。”
“那有什么,咱们去西部两个大省的一些边境地带,不也要办吗?只要它让外国人进,就可以。”
“进倒是可以进。”
“如果我能怀上双胞胎,就要去那里生!”
顾淼没跟得上沙蓓蓓的脑回路:“为什么?那里一片荒芜,医疗水平最高的可能只有巫师。”
“哈哈,这是一个国际日期变更线的梗啦,就是哥哥的生日比弟弟小一天。”沙蓓蓓戳戳顾淼的肚子:“开个玩笑,别当真。”
老爷子看着他们俩拍完照片,又对那张画很感兴趣的样子,对他们说了一句啥。
“他说啥?”
“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