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苏凉的计划,顾泠没说行,最后也没说不行,只说要再考虑一下,先睡觉,明日再谈。
翌日,顾泠告诉了苏凉他的决定:他们谁也不跟盛越走,让他自己回星落岛去“报信”,告知墨岩苏凉是他的外孙女这件事,约墨岩在海上会面和谈。
苏凉蹙眉,“就这样放走盛越,他之后的行为,就脱离我们的视线了,有可能会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
“除非杀了他,否则总有这种风险。且他若不来这里,我们也找不到他,他还是会回星落岛。总不会比之前更坏。”顾泠微微摇头,“你不能贸然去星落岛,暖暖还小,离不开你,我也是。”
苏凉神色无奈,“大神你可不小了。”
然后顾泠说了一句很幼稚的话,“反正不能让你去。”
“好吧,那不急在这一两日的,我们再商讨一下具体的计划。”苏凉轻叹。确实,让她离开孩子,也是一种煎熬。虽然如今她总是在忙别的事情,有人帮忙带顾小暖,但每天晚上孩子还是在他们床边睡觉的,白天也一直能听到她的声音。这里距离星落岛太远了,假如她真要去,孩子留在家,分开再次见面兴许就是三五个月了,且到时候顾泠也得离开去帮她,家里孩子这边确实是个问题。如果顾小暖跟正儿和姬小树一样的年纪,或许好一点,但她还是一个需要父母在身边的婴孩。
地牢里的人每天两顿饭,虽然不见天日,但盛越根据送饭和水的次数,知道顾泠和苏凉“爽约”了,这天并没有给他答复。他也没做什么,只耐心等着。
又过了四顿饭,盛越才再次见到顾泠。不过不是顾泠把他带出去,而是来地牢中跟他谈。
“你自己回星落岛,给墨岩带个话,就说我们约他三月初一在迦叶城外往东二十里外的海上会面和谈。”顾泠说。
盛越眸光微凝,“你们是想让我这次回去,告诉墨岩,苏凉是他的外孙女?”
顾泠微微点头。
盛越却摇头,“到时候,贺巍曾蓄意隐瞒的事就会被发现,他为了自保一定会拉我下水。我知道你们谨慎,不愿置身险境,但你们的计划不可行。且你很清楚,你不是穿越者,你去了岛上,我没必要害你。苏凉又是墨岩的外孙女,他多少会手下留情,不到别无选择的时候不可能推她下水的。被墨岩带进禁地的人必然是清醒的,我若是欺骗你们,到时候你们有说话的机会,自然有能力暴露我对星落岛的背叛,以及我母亲是个穿越者这件事。我以为,你们夫妻这几年经历那么多事,没有这么胆怯。”
“是,我很胆怯,也不愿让苏凉去。”顾泠神色淡淡。
盛越无语了。
“我相信,你有办法为之前隐瞒的事在墨岩面前撇清自己。你想除掉贺巍,并不难。”顾泠说。
盛越冷哼,“我应该感谢你们看得起我吗?那你是否能预测,我此行回岛上,是吉是凶?”
顾泠看向盛越眉心,面色平静地说了四个字,“看你自己。”
“但这样会让事情拖延很久。”盛越说,“你们就不怕等来年海上会面的时候墨岩又抓到了好几个人质,逼迫你跟苏凉乖乖就范吗?那样跟你们自动送上门没有区别。”
“不怕。”顾泠微微摇头,“我们相信,以你的能力和心智,能够说服墨岩不再使用那种手段。”
盛越的面色终于有点绷不住了,“你们夫妻根本没有合作的诚意!一切麻烦都抛给我,哪怕我出事了,你们也不会救我的。”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顾泠完全不否认,“这次是你主动送上门,对你而言,目的不过是从利用墨岩转为利用我们,或者做双面间谍,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人。你可以拒绝,那就留在这里等死,杀你我并不会有任何犹豫。你说过,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就是弱肉强食。或者你离开后再帮着墨岩对付我们,只要你认为跟他联手还有胜算,只管那样做。”
盛越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这跟我原本的计划相悖,我要好好考虑一下是否可行。你明日再来吧,届时我会给你答复。”
如此顾泠便离开了。
顾泠刚走,南宫霖就扑到了铁栏杆上,眸光亮得吓人,“盛公子,我可以帮你!你跟顾泠说,带我一起走吧!我一定能帮到你的!”
另外一边,年如雪也急切地开口,“公子,带我一起走吧!我会帮你的!我在星落岛上生活过,不管让我做什么事都可以!”
盛越没有理会南宫霖,只眸光冷漠地看了年如雪一眼,“你知道,不可能。”
当初年如雪能离开星落岛,是盛越私自行动,这导致星落岛上某个长老失去了大老远掳回去的孙媳妇儿,某个孩子没了娘。所以,他若是再带着年如雪回去,等于不打自招,没有任何好处。
年如雪不死心,“到时我就说是我自己偷跑的!公子把我抓回去,如此公子也算立功了!”
盛越摇头,“你想多了。你没那么重要。”
年如雪哀求半天,见盛越铁板一块丝毫不为所动,便跟南宫霖一起痛骂盛越,说他自投罗网实在是愚不可及,如今被顾泠和苏凉控制,不会有好下场的。
盛越闭着眼睛,仿佛都没听见。
……
翌日,顾泠尚未去见盛越,发生了另外一件事——燕十八回来了。
马车停在苏府大门外,两个高大的年轻男人跳下车,其中一个上前去敲门。
齐严得知是奉盛越之命护送燕十八来此的,也没立刻让他们进来,而是关上门去禀报了苏凉和顾泠。
没多久,大门再次开启,马车缓缓地进了府,在门内停下。
苏凉走过来,就见盛越的属下退到了一边去,马车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她曾想过再次见到燕十八时,这人定会扑过来,像曾经那样故意用怪异的声音叫她凉妹妹,但一晃过去了两年。盛越说过,燕十八没失忆,只是最后一次受伤伤到了肺部,又在北边冰寒之地待着,身体不太好。
苏凉掀开车帘,就看到一个人裹着被子躺在车里,双眸紧闭,面色消瘦而苍白。
苏凉进车里查看了一下燕十八身上的旧伤,跟她记忆中一样。给燕十八号脉,发现她是服用了安神类的药物睡着了。脉象确实不太好,想也知道一路颠簸过来,对她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苏凉把燕十八抱下来,送到了闻苒住的院子。
“是真的燕姑娘吗?”齐严小声问苏凉。鉴于之前的经历,盛越再送个假的过来也不是没可能。
苏凉点头,“应该是。”事到如今,盛越没必要再搞这种事。
至于盛越的两个属下,自然是请他们到地牢里去陪主子了。
一直到傍晚时分,燕十八才终于苏醒。
闻苒听到咳嗽声,连忙去通知了苏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