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烟抽完,女佣将烟灰缸捧了过来,男人随手将烟蒂碾灭,这才抬眸,凛冽凉薄的视线将他们一一扫过:“都是现代社会了,你们祖先立下的凌迟就算了,女佣们在准备了,你们一会儿吃好喝好,一起上路。”
话音刚落,徐贝贝就一脸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怎么都不敢相信,在主张人人自由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居然还会有这种近乎于奴隶制的制度存在!!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怀上夜生的孩子,还没等过一天好日子……
“妈,妈你想想办法啊,我不想死啊……”
她忽然就崩溃了,嚎啕大哭着哀求夜夫人:“妈我肚子里是夜家的种儿啊!您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啊!”
夜夫人的唇色已经泛出青紫的痕迹了,几次三番看向夜生,见他垂着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一咬牙,就要下跪,被一边的女佣拦住了:“您该知道,北家家规在那里,您现在不论说什么都没用了。”
怪就怪她没能教育好自己的女儿。
夜夫人唇瓣哆嗦了下,绝望的看了眼儿子。
怎么都没想到,夜家竟然会断送在她的手中,将来死后,要如何跟祖先们交代?
北梵行又点了根烟,起身漫不经心的整理了一下西装衣袖,凉凉冷冷的视线看向季生白:“跟我上来。”
季生白阖眸,沉默的起身跟着上楼。
……
书房门刚刚关上,季生白就稳稳受了迎面踹来的一脚,男人质地坚硬的皮鞋踹上小腹,加上那夹带着怒火的力道,可想而知。
季生白被那股力道踹的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身子重重撞上身后的书柜,出巨大的一声响,几本书受惊的噼啪掉了下来。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北梵行上前一步,单手拽住他的衣领,一拳狠狠落下:“智商全被狗吃了?!”
不止帮忙掩盖住了那件事情,甚至还让夜家这么一个已经成为定时炸弹了的家族继续停在北氏集团身边?!
他脑子是不是缺根筋?!
季生白皱眉,咳了一声,舌尖满满的都是血腥味道。
他没躲,也没还手,硬生生的接了,一开口,嗓音却出奇的平静:“当初替他瞒下的时候,我就考虑过这一天了,大哥,我跟他从小一起训练一起长大,下不去那个手,抱歉。”
北梵行眯眸冷笑:“现在是该我替你瞒着了!我们的叔叔伯伯舅舅们可都盯着呢!如果被他们知道这件事情,一口咬死了家规,你作为包庇者,就算是不死也会去半条命!”
季生白敛眉,没说话。
“当初你不怕死,觉得就算被现了,大不了把这条命搭进去,可现在,你最好先考虑考虑你家里的那个只知道吃喝睡的蠢女人跟枝枝!你的事情闹大了,爸妈都不会再让枝枝进北家一步!”
喉结上下滑动,季生白闭了闭眼,抬头看他:“你要我亲自动手?”
“我这是给你铺后路!!蠢货!!”
他亲自动手,将来就算被叔伯现抓住把柄,这件事情也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将功补过的借口。
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死死收紧,青筋暴突,男人薄唇动了动,再次开口,嗓音已经显出几分沙哑:“我下不去手。”
话音刚落,书房门忽然被轻轻敲了几声。
北梵行平息了一下情绪,靠坐在书桌边沿,抽着烟:“进。”
女佣推门而进,默默看他一眼:“北先生,安小姐来了,就在楼下。”
安小姐……
安萝?
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在医院睡着了吗?
北梵行神色一凛,顾不得再去跟季生白计较,几步出去,匆匆下楼,一眼就看到正在哭着撕扯安萝衣服的夜夫人。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惹的祸!都是你啊!”
“是你说的是不是?是你把那件事情说出去的对不对?我就知道当初就不该留你这条贱命!”
“你先害死了夜粟,现在又不甘心,想要害死我夜家全家!你知道夜家多少人吗?!都死了!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
“你去死!你先去死!!我死之前一定要先弄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
安萝咬唇,站在原地由着她在自己身上撒泼,又抓又打。
“都瞎了?!!!”
猝然一声冷斥,一边还在纠结到底是干涉还是不干涉的管家跟女佣忙不迭的上前将安萝从夜夫人手中救了出来。
夜夫人常年留长指甲,北梵行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安萝脸上多了三四道深浅不一的抓痕。
长指勾上她的下巴,沉声命令身后的女佣:“拿医药箱过来。”
女佣领命而去。
安萝站在原地,眼底布着一层浅浅的水痕,无措又茫然的看着他:“你……要杀了他们吗?”
北梵行凝眉:“这件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安萝,夜家留不得。”
跟报仇无关,他代表着整个北氏集团,这么多年来也唯有他是被座位继承者培养的,他的任何意外,都将代表着北氏集团的意外,他的生死,就是北氏集团的生死。
如果夜生跟夜夫人在某个瞬间,担心他现他们的秘密,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先下手为强怎么办?
这么多年来,他最为信赖的夜家,没想到成为了对他威胁最大的敌人!
不除,他们对他早晚都会是个威胁。
灯光下,她的身姿纤细孱弱,荡着盈盈水光的眸底却不知不觉又透出一股坚决出来:“我也是夜家的人。”
北梵行神色一凛,厉声呵斥:“安萝!”
这个节骨眼儿上,她确定要把自己卷进去?!
“我是夜生的妻子,是夜家人,你要灭了夜家,自然不该把我排除在外。”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夜生猝然抬头,看着她的眸光明显的闪烁了下。
“对对对,她才是夜生的老婆。”
徐贝贝突然激动了起来:“我……我只是太羡慕嫉妒恨了,其实这孩子爸爸是谁我虽然不知道,但算日子真的不是夜生的,北先生,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一眼看到对面持枪的黑衣人忽然警觉的把枪口对准了她,吓的小脸一白,又坐了回去。
夜夫人看着拧着眉头又气又恼的盯着安萝的北梵行,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北先生,我把安萝送给你,不求别的,只求你放过我儿子,放过他一个就足够了。”
我把安萝送给你。
那么自然而然的口吻,仿佛在她眼中,她不过只是一只可以论斤卖的兔子……
安萝怔了怔,低头看她:“妈……”
“你别叫我妈!”
夜夫人站起身来,厉声呵斥:“当初我20万把你买来的,这么多年供你吃供你喝,当然是想怎么处理你就怎么处理你!你有什么跟我讨价还价的脸面?”
说着,转身就去拉扯夜生:“夜生!夜生你说句话!一命换一命,把安萝给他,保全你一命!”
“保全什么?”
夜生冷笑一声:“我要是怕死,老早在训练的时候就死了多少次了!”
话音刚落,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耳光!
夜夫人撕扯着他的衣领,凄厉的哭喊了起来:“你是想让妈死不瞑目吗?!夜家不能就这么毁在我手里!妈咽不下这口气!妈不能让夜家绝后啊!妈求你了,妈给你跪下了,你就一句话,把她给他好不好?妈求你了……”
她哭的实在凄惨,婚前是娇贵的千金大小姐,婚后是尊贵的夜家夫人,从未吃过半点苦,一心一意的疼爱自己的妈这么哭到在自己脚下,夜生眼眶到底还是红了,声音哽咽:“妈,妈你起来……”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妈由着你任性多少年了,到死你还要被这个小贱人拖累死吗?妈可以死,可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陪我一起去死,赶紧……赶紧求求大少爷,让他放过你……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