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之事,包括孟奇揭开人皮面具,坦然等待血脉鉴别,他都听人回报了。
走到床边,孟奇看到了满脸皱纹的唐老爷子,他头稀疏,尽皆花白,双目紧闭,喉咙似有浓痰,让呼吸断断续续,让旁听的人总担心他一口气接不上来就过去了。
荷荷,仿佛感应到唐二公子唐景的归来,陷入昏迷的唐老爷子突然有了动静,放在外面的右手轻微颤动,眼皮缓缓睁开,头部艰难地侧向门口方向。
孟奇大步走了过去,握住了唐老爷子的手,看到他双眼浑浊,却蒙上了一层泪光,有欣喜,有求肯,有悲伤,有痛苦,想要说话,可喉咙始终荷荷作响,吐不出字。
不知怎么的,看到唐老爷子的泪光,孟奇一下想到了唐二公子唐景临死前流出的两行泪水,尽是求肯和不甘,悲伤莫名,使人恻隐之心大作。
两双不同的眼睛,泪光和泪水,在孟奇脑海交错变化,让他有一种因果相连之感,隐隐约约之间,自己似乎成了传递这种因果的媒介。
“冒你身份,担你因果……”孟奇心中突地冒起这句话,似乎明悟了少许,可又什么都不明白。
他双手紧握唐老爷子的右手,沉声道:“我回来了……”
孟奇沙哑着说不下去,因为他知道没有那份感情投入,演技还不到位。
不过在唐老爷子和唐忍耳中,却是他太过激动,出现 了哽咽。
唐老爷子反抓住孟奇的右手,虚弱地摇了三下,重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睡。
孟奇等了半响,深吸口气,站起身,对唐忍行了一礼,走向门外。
“大胆做,放心做。”唐忍望着床上的唐老爷子,低声道。
孟奇微微点头,打开大门,跨了出去,一缕阳光照入,在沉闷阴暗的房间内染上一片灿烂。
世家祠堂的位置都很讲究,孟奇光是看布局,无需旁人引路,就能找到,不过也无需他如此做,嫡长子身边自有家仆伺候。
孟奇一直保持着冷漠刚硬的态度,没有与仆人说话,到了祖宗祠堂后,他迈步进入,只见正前和左右皆有香火牌位,中央广阔宽敞,足可容纳几百人,名是堂,实是殿。
上了一炷香后,孟奇静静看着正前牌位,背对大门而立,没过多久,陆续有唐家族人赶到,看着孟奇的背影,有的欣喜,有的激动,有的忐忑,有的憎恶。
“小二,你什么意思?”唐明月进了祠堂没多久,唐七爷就满脸怒色地闯入,不明白孟奇在搞什么鬼。
他的身边,唐二爷脸色阴沉,几名长老神色狐疑。
孟奇缓缓转身,嘴唇紧绷,棱角分明,眼睛冷冽:“二叔,七叔,有的事情需要在列祖列宗和所有族人面前说个清楚。”
唐家族人们纷纷吸了口凉气,这段时日的风云变化暗流汹涌,他们都有感觉,但碍于不是主事者,不明白其中的关键,不清楚具体的事情,而近日,长房嫡子唐景要说什么事情?
“装神弄鬼,到底什么事情?”唐七爷沉不住气地问道。
唐二爷则冷声道:“你还没有鉴别血脉!”
孟奇淡然道:“我今日不是以嫡长子的身份问,而是以唐家普通族人,列祖列宗后代的身份请教二叔和七叔,为何要触怒浣花剑派?”
“投靠王氏可以,但为何要触怒浣花剑派,天下武道大宗的怒火谁能承受?纵使王家来人援助,可两个庞然大物相争之下,即使受点波及,也不是我们这种小家族能够承受的!你们想毁掉唐家不成?”
他越说声音越是严厉。
唐家族人哗然,他们也听到类似传闻,可也有别的说法,不至于太过担心,如今被孟奇证实,心中皆是忐忑,哪怕有王家庇佑,浣花剑派为了脸面也会做过一场,到时外景交手,最先被波及肯定是唐家,血流成河绝对不是笑话。
靠六扇门?若是占理,六扇门也不是不敢追捕浣花剑派弟子,可如果自家触怒浣花剑派在先,六扇门很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防止交手波及无辜平民,等到浣花剑派和王家打得差不多了,才出来调停,那时,被牺牲换稳定的也可能是唐家!
“二叔,你只是代行家主之责,如此大事,怎能轻率做决定?”孟奇喝问唐二爷。
人群中,依附大房的族人纷纷鼓噪,一时形成逼问的局面。
这就是动群众的好处。
唐二爷咳嗽一声:“我也不想的,但老五抽了疯,突然和恕伯围杀浣花剑派之人,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全面投靠王氏了。”
“五叔已死,先且不论,唐恕犹活,这等背着家族肆意行事之人,必须重处,也能缓和与浣花剑派的关系。”孟奇仿佛在号施令。
唐二爷沉声道:“但他已经逃了。”
“他逃了,他直系亲眷未逃,必须处罚,若他不回,罚上加罚!”孟奇冷酷无比地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