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莹不敢将这一切告诉母亲,这会让母亲彻夜难眠,除了流泪,她什么也做不了,何必呢?还是自己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吧,婉莹暗自下了决心,总有一天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因为祭祀的事情,整个孟府这个年都没过好,老太爷整天阴沉着脸,两位老爷也不敢妄自揣测太爷的心思,只好在一旁陪着小心,就连何氏娘俩也安分了许多,没人敢提祭祀那晚的事情,孟府大院里里外外异乎寻常的安静。
大少爷孟宪君是常常去看望婉莹的,他知道这个妹妹性子是犟了些,但那件事情一看就不是她的做事风格,只怕她年纪小,一朝伤了心性却是不好了,于是从学堂回家就去和她说说话,有时婉兰也一起听,他和她俩讲省城,讲打仗,谁赢谁输,讲人人平等,甚至讲洋人的事,这是戏折子上没有的东西,婉莹常常听的入迷,两只黑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有问不完的问题,有时问的孟宪君也回答不了,他不禁打趣这个聪明的妹妹:“二妹妹,你这头脑还真不得了,把先生都问倒了,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走出这个小地方,去省城,去上海,要是能去外国看看就太好了,世界真的很大!”
婉莹没有说话,她还沉浸在对世界的想象中,婉兰倒是常说同一句话:“以后,我也要去省城读书!”
婉莹的伤在大哥每日讲的故事中慢慢好起来,毕竟年轻,心里的阴霾也去了大半,另一半么,都随着二哥孟宪伦带回来的各种好吃的东西吃进了肚子里了,要说大哥带来的是对未来世界的憧憬,那二哥的照顾便是细水长流的陪伴,婉莹常常会想,未来的二嫂必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妇人,因为二哥不仅会照顾人,还特别会哄人,几句话一说,就让人心里特别舒服妥帖。
倒是三哥哥孟宪臣,一次都没来看过她,这也不奇怪,这个三哥哥见面时很是讲究礼节,但最是心性清冷,心高气傲,平日里除了读书习武,和谁都不来往的,听二哥孟宪伦说,他年后准备要考上海的军校,想必是在家里全力用功呢。
正月十五上元节,本是女眷们一年中最兴奋的日子,虽说已是民国了,但名门望族家的小姐们平日里还是循规蹈矩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有上元节这天,才可以放心大胆的结伴看花灯,游夜市。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每年的上元节,多少深闺少女燃起浪漫的想像,可是又有多少人能拥有惊喜的邂逅呢?
今年是不能去看灯了,一来是没有心情,二来腿还隐隐吃痛,虽没有伤筋动骨,但也并未痊愈,孟老太爷解了婉莹的禁足,孟婉莹却赌气般的一步也没离开过别院,此刻,站在别院那棵石榴树下,寒风凛冽,看着鲁圣公府从腊月二十八就高高挂起的天灯,听着院墙外熙熙攘攘喧哗的人声,感叹不可琢磨的命运,冥想自己未知的前程道路,十六岁的少女,心里满是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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