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个就是这孔县长的大公子,听说仪表堂堂,今天也来了,当时有几家的少爷都聚在一起讨论今年考军校的事情,并未一一过来打招呼,不知哪一个是孔少爷,这婉云是最看重仪表相貌的,自己容貌上高人一筹,选的夫君必不能差了。
不过这孔夫人却是不好搭话的,倒不是高高在上看不起别人,可能天性不好结交吧,和谁说话都淡淡的,连鲁圣公夫人和她讲话她也是有问才答,何氏几次挑起儿女婚事的话题,众夫人讨论的可热络了,孔夫人却一言不发,搞得何氏心里发毛,想着这样的婆婆以后必是不好相处,回去还得从长计议。
这第三个嘛,想来也是麻烦,是陈乡绅的儿子,本来呢,这乡绅是没啥资格来春宴的,但这陈乡绅曾经中过举人,平日里又多行善事,年纪大,家财万贯,在圣城一众乡绅里为首,更奇的是,这陈乡绅人虽老,处事却新派的很,原配夫人生了五个女儿,病逝后陈乡绅居然娶了家里一个做点心的18岁丫鬟做填房,这事当时引起轩然大波,全族围剿都没能让他屈服,断然不肯纳那丫鬟做妾,一定要明媒正娶才行,要知道那时候宣统帝还在位呢,啧啧……后来这填房张氏给老爷连生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陈乡绅乐的合不拢嘴,逢人便说自己当年是多么英明。
要说这样的人家,何氏是根本不考虑的,可听说这陈家大少爷一表人才,虽说才十五岁,但圣城这地方兴的就是女大三抱金砖,想想过了门就是长房长媳,老爷子年岁已高,那婆母又大字不识一个,前面五个姑子已经嫁了,下面弟妹还小,这万贯家财不都掌握在自己女儿手里?
说到底,结这样的亲也是有点掉价,还是不妥,再看看别家,不是婆母凶悍,就是家世不稳,家宅不宁的更多,来时想着就凭婉云那相貌,挑个满意的女婿还不是手到擒来,没想到真没那么简单,想到这里,何氏心一横,还是再和孔夫人搭搭话。
“哎呀,孔夫人,听说令郎相貌堂堂,文武双全,不知可定了亲事?”何氏满脸堆笑,可心里直骂自己掉价,没办法,都是为了儿女债啊。
这一问,孔夫人倒真不能不答了,只见她淡淡一笑,“还未曾,小儿心怀远大,每日练武习文,要先立业再成家,我们也很支持他,毕竟大丈夫志在四方嘛。”
这一答,等于把门关上了,连一个缝都没留,何氏碰了一脸灰,还不能翻脸,翻脸就更没脸,只好硬着头皮干笑,“男儿志在四方好,我家三弟的儿子,每日也是在家苦读,习武,为的就是考军校,以后当将军,都好,都好啊!”
孔夫人又是淡淡一笑,算是回答了。
何氏这一肚子火啊,回去路上,连婉莹都没避讳,跟孟婉云骂了一路,“县长夫人是不是了不起啊,我何锦莲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窝囊气,她要不是县长夫人,我早大嘴巴抽她了!”看到孟婉莹偷偷看她,立马把火撒到婉莹头上了,“看什么看,死丫头,你是不是心里高兴的很?啊?别让我抓到你的错,别看你祖父护着你,他早晚……气死我了!”
“大伯母,你消消气,婉莹没有那个意思,可能孔夫人没有小看咱孟家,可能人家真的现在不想结亲呢,你看看三哥,不也不急着结亲,一门心思考军校,万一以后三哥真成将军了,就太好了。”
“我呸,他考军校?他爹娘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就是看你二哥上了警察学校,心里不甘,你三婶儿几次跟我套近乎,不就想让你二哥舅舅帮忙让宪臣也去上学吗?她也不想想,哪有这么容易?看人家干啥她干啥,切!”
“好了,娘别说了!”一直没开口的孟婉云口气轻蔑的说:“娘,你不知道,其实我根本看不上圣城这些土鳖,什么县长儿子,员外公子,切!你不知道,琼枝跟我说了大上海的日子,那才是人过的日子呢,你看看人家琼枝,人家穿的戴的,多洋气,哪像咱们,土气死了!”说完,还有意无意的看了婉莹两眼,鄙夷至极。
婉莹垂下眼帘,不再说话,眼前是一个青年微笑的样子,双眼那么明亮,像天上的星星,“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那个明朗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着,那么好听,那么悦耳,婉莹在心底浮出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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