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站,左脚在前,双腿比肩宽。”安久道。
梅久习惯练武时舒展的动作,对这种动作没有之前那么排斥了。
“举弓。”安久的语言大多刚刚都简单的阐述清楚一件事情,还没有丰富到可以描述出细微感觉的程度,只能尽力,“不要只用臂膀的力气去张开弓弦,感觉自己的脚下生根,浑身都在用力,又像哪里都没有用力,身体很轻松,交给双手去完成。”
什么叫浑身在用力又没在用力?
梅久一时参悟不透,依旧按照原有的法子去拉弓弦。这时候弓是完全悬空的,只有左手握着,根本借不上力,她只能使用手臂的力气去拉扯。她力气小,这样一来又出现上次的情况,弓还没有开到一半,她就开始浑身颤。
梅久脖子都涨红了,觉得连自己身上的裘衣都有千斤重,在她绝望正要随便把箭矢放出去时,身上忽然多了一股力道。
她突然感觉自己有无穷尽的力气,有人把着她的双手轻轻松松拉开弓弦,只有箭尖一点点露在弓外面。
智长老眼睛亮,在那个瞬间,他似乎看见了重叠的两个身影!梅久似乎内心很浮躁,但是目光陡然沉静下来,慢慢的,她的存在感越来越低,宛如即将与雪夜融为一体,静的不可思议。
慕千山和遥夜受到这种气氛的影响,不自禁的用内里将呼吸逼缓。
弓箭拉开之后一般不能马上就射出去,还需要有片刻的停顿持稳,梅久依着安久的话,盯着靶心。
黑眸沉沉如夜。
嗖!
整支箭平稳的飞了出去。
遥夜看着那箭势,觉得肯能会很准,但是箭簇能否没入靶子就很难说了,毕竟娘子的劲力太弱。
智长老也如此想。他目光锁定那支箭,当箭簇触及靶心的时候,蓦地睁大双眼。
静了几息,智长老如鬼魅一样闪入雪幕,眨眼间便到了靶子附近。
梅久也很震惊,她清清楚楚的看见箭矢有三分之一没入靶子,而她根本没有感觉到多么费力。
其他人被这个结果惊住,并无人现梅久面上的惊讶。
“哈哈哈!”智长老爆出一阵大笑,像个年轻人一样一溜小跑回来,兴奋的盯着她,“好,好!老夫就知道没有看错人!”
智长老开怀,一点看不出严肃的模样,“好了,回去休息,你若与弓道有缘,老夫有生之年担保不让你入控鹤军。”
“多谢长老!”梅久雀跃。
智长老仔细看了她两眼,脑海中却不断想起刚刚那一瞬的感觉,好像看的真真的,是两个人的重叠,不,应该说是两股精神力的重叠——其中一股强大的精神力瞬间覆盖了梅久弱小的精神力。
武功高强的人对此有一种常人无法体会的敏锐感觉。
遥夜久久才回过神来,面上亦露出喜色。
主仆二人辞了智长老,从永智堂出来才现慕千山一直消无声息的跟在身后。
梅久蹙眉,刚刚光顾着高兴,竟然忘记与智长老说这回事了。可是见慕千山没有撑伞,身上衣物单薄,肩头落满白雪,她又有些心软,想到当时是他把自己救回来,便轻声道,“走吧。”
一路安静。
回到玉微居,梅久在温暖如春的浴房里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穿上单衣躺到被窝里,身心放松。
遥夜把外室的灯熄灭,梅久忽然想起慕千山,“那个护卫安顿好了吗?”
遥夜道,“娘子,他是暗影,不需咱们安顿。”
“不需给他住的地方吗?他跟着咱们来了呀。”梅久坐起来。
遥夜解释道,“暗影要时时刻刻保护您的安危,就算有房间他也无法去住。”
“啊,他不会就呆在我的寝房里吧!”梅久惊道。
遥夜笑道,“娘子放心吧,咱们府里虽不兴什么男女大防,但也不是毫无规矩,毕竟男女有别。”
梅久一方面放下心来,一方面有担心道,“这样冷的天气,在外面冻坏了如何是好?”
遥夜心知自家娘子心善,从来不会让婢女在室外值夜,于是耐心道,“他们有内功护体,冻不坏,娘子莫操心。”
梅久不信,她刚刚还看见慕千山的手冻伤,只是也不好在大晚上的总是缠问一个男子。
遥夜帮她盖好被子,熄了灯到隔间的小榻上和衣歪着。
屋内安静,梅久毫无睡意,“安久。”
“我的时间很宝贵,绝不施舍给白痴。”安久还是出口伤人。
梅久现她的声音虚弱,急道,“你怎么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