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微弱的光线勾勒出她精致的侧颜。略一沉吟,她从窗户中跃了出去,循着华容简的气息,攀到了那个房间的窗下。
听见开关门的声音,紧接着传来陆丹之一声沉沉的叹息。
“丹之,生何事?”华容简焦急道。
安久心中有些诧异,扬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竟又碰上了!不过细想来,说是巧合也实属必然,云来客栈是扬州城最负盛名的官办客栈,以华容简的性子,若是出门定是要住最好的地方。
屋内陷入漫长的沉默,但是安久左右闲着,她有足够的耐心。
小二进来送了一次水,屋内响起哗哗水声。
安久想到屋内是陆丹之和华容简两个男人,面色顿时有些异样。
“丹之,崔易尘出事了?”华容简早听说一艘船上百余人被屠的大案,他为免惹祸上身,不曾去查过,但早已感觉到此事与“疯子”崔易尘有关。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
华容简猛的踢了一下浴桶,低骂道“你他娘的千里迢迢叫我来就是为了看你洗澡?!”
“他死了。”陆丹之声音枯哑,像是垂垂老者。
这次换华容简沉默。
半晌,他才轻声道“生何事?”
“我动用了所有关系,好不容易在汴京找到了他,可是”陆丹之喉头哽住,忽然呜咽起来。
他忘不了,那个曾经被崔氏寄予厚望的天之骄子像孩童似的拽着他的衣襟讨糖吃,早慧的孩子往往早熟,记忆中的崔易尘哪怕三四岁的时候亦不曾做过这种事情。
他也忘不了,崔易尘明明只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却已经早衰如同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大哥,这次我本以为能够救出小尘”陆丹之深吸了一口气,从无尽的痛苦中勉强找回一丝理智,向华容简讲起了一路上的遭遇。
陆丹之在汴京找到崔易尘,现他身中奇毒,便想到在认识一位神通广大的巫医,便哄骗崔易尘随他南下就医。陆丹之做梦也不会想到,那个辽国女人竟敢到大宋,不仅如此,还大摇大摆的在汴京的码头上了客船。
后来的一切都脱出了陆丹之的掌控,他亲眼看着崔易尘替那女人当下一箭时,震惊又悲痛。
这么说来,那女子无疑是耶律凰吾华容简心中也万分惊讶,但看着陆丹之这等状况,他也不好过多盘问,只道“丹之,一切都是命数。”
躲在窗下的安久默默想,若是华容简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被人杀害,但那凶手又给了他现在的富贵荣华,他还能否说出这一句“一切都是命数”来宽慰自己?
“也许。”陆丹之面色灰白,颓然的模样比从前更甚。
华容简看着他这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急急请你来,是想告诉你几件事情,也请你帮我办一件事。”陆丹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