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岳与辽国通信,不管是欲图谋反还是叛国,都是灭族的死罪。
戏本中常常有灭九族的戏码,实则,这种事情不太常生,就算凌子岳如此“重罪”,最终判了全家抄盏,族人中男丁全部入奴籍,女子则全部充入官j。
戎马半生为保家国,一朝却家破人亡,令人无限唏嘘。
将门明显比寻常人家要有骨气的多,如此惨烈的抄家,竟是没有几个人放声哭号,就连垂髻小儿亦不例外。
凌子岳处斩的日子是在腊月初九,高大壮提前半月偷偷把武器运进梅花里,请安久等人届时相助。
高大壮放下刀剑便离开,一众人在堂中坐了一圈,沉默盯着堆在桌上的兵器。
良久,隋云珠问道,“去不去?”
“凌将军为人忠勇,是大宋良臣,我去。”梅嫣然先表态。她如今已经稍稍看开了些,不再执着与梅久之间的母子情分,她甚至有些悔恨,觉得是自己过多的插手女儿的人生才致其一缕香魂寄于别处。
李擎之见隋云珠看过来,紧接着道,“不需问我,我一定会去!”
“我们不去。”朱翩跹直接把盛长缨也算上了,他不会武功,帮不上什么忙。
隋云珠点头,“十四呢?”
安久环臂而坐,闻言微微抬眼,“去。”
难得遇见一个比较入眼的人,如今遭受冤情,伸手帮一把也不是难事,反正他们逃出控鹤军之后就已经是犯人,高大壮能瞒的住一时,瞒不住一世,暴露是早晚的事。
“真是没有天理,满朝文武,独独容不下凌将军。”李擎之叹道,“凌将军若真要叛国岂会等到今日?他们也不想想,凌将军一死,他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其实凌将军未必没有错。”隋云珠道。
“什么?”李擎之瞪眼,好似今日隋云珠不说出个原因来,他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般。
隋云珠道,“他错就错在不懂权政,不知大宋国情。”
李擎之不以为然,“大宋的国情就是懦弱,瞎子都能看出来!”
“朝廷不给钱粮,并非全然是怠慢边关战事,大约是一时之间需要周转凑齐粮饷。”隋云珠笑笑,“凌将军以为国库充盈,准备与辽国做旷日持久的拖延战,这并不现实。”
“大宋居然这么穷?”李擎之惊诧道。
朱翩跹插嘴道,“大宋当然不穷,穷的是国库。大宋冗兵冗官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每个官员的月俸、田产、衣料钱、鞍马费、炭火钱、冰钱……林林总总加起来便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大宋又素来爱以封爵升薪做赏,挂着闲职领钱的人比比皆是,到头来是富了官员,穷了朝廷。”
汴京的繁华,说是天下独一份也不为过,官员、勋贵、商贾,有钱人一抓一大把,可他们之中除了商贾之外,不是靠朝廷养着就是鱼肉百姓。
这座华美的屋宇之下,框架已然腐朽,随时可能崩塌。
“可眼下将军若有闪失,辽国难免不会反击。”李擎之忧心道。
“不会。”盛长缨总结了最近的消息,“据闻辽国新任皇帝前不久才一脚踏进鬼门关,辽国今年春夏又被凌将军拖得无法全力从事生产,今冬必然艰难,北院大王野心勃勃,辽国不会选择在这个当口对大宋大规模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