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茂才慢慢起身,往杂房去。
许刘氏什么话也没问,进到里屋,去铺床。许刘氏铺好床,走出来,见许茂才还坐在原处,动也没动,笑问道:“老头子,不睡啊?”
“爹娘,你们好好休息。”许家兄弟转身往门外走。
许茂才看了眼老妻,道:“行了,你们回房歇着去吧。”
这时,许刘氏走了进来,看屋里的情形,目光闪了一下,笑道:“老头子,时辰不早了,让他们洗洗睡吧。”
“好好说,别闹腾。”许茂才虽不喜这个四儿媳,可看在老唐头的面子上,还是想给她留几分颜面。
许晓成羞愧地低头道:“爹,儿子会好好管束唐氏的,不会让她乱来的。”
“我们这一房人,没有什么大出息,不能为族争光,那就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不要去做有损家族名声的事。”许茂才也曾想供个读书人出来光耀门楣,奈何四个儿子资质平庸,都不是读书的料,上了几年私塾,就回家务农的务农,学手艺的学手艺。
许家兄弟四个起身,恭敬地应道:“儿子不敢忘。”
待许俏君小小的身影出门,消失在夜色中,许茂才敛去脸上的笑容,看着四个儿子,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赵许李三族因战乱避居到此,已有百余年。虽然如今只能黄土地里刨口粮,混混沌沌度日,无法恢复昔日的荣光,但是后辈子孙不可以忘记,我们许家祖上亦是名门望族,曾经数代在朝为官,曾经显赫一时。”
“去吧去吧。”许茂才慈爱地笑道。
许俏君状告完了,许家长辈的态度,她也挺满意的,笑笑道:“爷爷,大伯,二伯,爹爹,四叔,俏儿不吵你们说话了,先回房了。”
“俏儿真乖,小小年纪就知道帮着带弟弟了。”许志成只有许青朝一个儿子,对家中的侄儿侄女也颇为看重,笑着赞了一句。
“谢谢爷爷。”许俏君笑盈盈向他道谢,眸光一转,“那我就不跟四婶去城里,陪那个五小姐玩了,还是在家带宝儿比较好。”
许茂才看着许俏君身上洗得白,打着补丁,明显小了的夹袄,想起幼时祖母言及的富贵生活,不免疼惜这个从小就捡旧衣,几乎没穿过新衣裳的小孙女,接口道:“等过年时,爷爷让你奶奶去城里扯块花布,给我们俏儿做一身漂亮的衣裳。”
“谢谢爹爹。”许俏君眉开眼笑地道。
许顺成摸着许俏君的头道:“俏儿想戴好看的绢花,爹爹托人去给省城给俏儿买新崭崭的,我们不戴别人戴过的旧绢花。”
许俏君眸中添了一分暖意,她这个四叔为人还不错,嘴上却仍然道:“可是四婶说这绢花城里买不到,是省城那边小姐戴的。”
许晓成不等许顺成言语,急切地道:“俏儿,你四婶在胡说八道,你不要听她的。我们俏儿要好看的花和漂亮的衣裳,四叔给你买,用不着别人赏。别人的东西,我们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