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下村郭家的小儿子郭书怀,这郭家有田有山,有船有店,俏儿嫁过去就享福。”陶三姑笑呵呵地道。
“他怎么知道我家俏儿的?”鲁春娇奇怪地问道。
“我听他说,八月里,俏儿去岩下村,在他家的店子里吃过一顿饭,他一眼就看上了俏儿,打听到是三家村的人,还没定亲,就托我来给他保媒。”陶三姑笑道。
“听你这么说,这郭家到是户好人家,不过这事,我要跟孩子他爹商量一下才能答复你。”鲁春娇道。
“事关俏儿的终身,是得商量。要不这会子就把顺成兄弟喊回来,你们商量商量。”陶三姑想着郭家许下的媒金,就竭力的想促成这门亲事。
“他三姑,这提亲保媒,也没这么心急法呀,你过几日再来吧。”鲁春娇笑道。
陶三姑也爽快,“好吧,那我过几天再来。”
鲁春娇送走陶三姑,等许顺成回来,把事情和他说了,“郭家是户好人家,俏儿嫁过去,不会吃苦的。”
“我不要,我又不认识他。”许俏君在许佳儿定亲后,就知道早晚会轮到她,但没想到这么快,更没想到来提亲的人素不相识。
“俏儿莫急,这事成不成,等爹爹打听清楚了再说。”许顺成安抚她道。
还没等许顺成找人去打听郭书怀的为人,鲁家出事了。九月十五日这天一大早,鲁春娇的大侄儿鲁东兴跑来报信,昨儿傍晚,鲁老爹从茅房里出来,就一头栽倒在地,昏迷不醒。请大夫看过后,说人救不回来了,让鲁春娇回去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鲁春娇一听这噩耗,嚎啕大哭起来。
许顺成赶紧去套牛车,许佳儿和许俏儿随便收拾了几件衣裳。
一家人急急忙忙地赶去了小源村。
鲁老爹平躺在床上,已是人事不知,进气少出气多。
“爹啊!”鲁春娇扑到床边,“爹啊,您醒醒啊,您醒醒啊。”
许顺成看了看老人,出来红着眼眶问鲁春耕,“大哥,请得是哪个大夫给爹看病的?”
“请得是大源村的孙大夫。”鲁春耕抹着泪道。
“我听我们村的赵郎中说过,这孙大夫的医术一般,就能治点小病,这大病只怕是不会治的。爹这个样子,要不要送去城里的益宁堂,或者宝和堂,请那里的大夫看看?”许顺成是女婿,不好做决定,只能提议。
“娘怕送去城里也救不回来,爹会死在路上。”鲁春耕也曾想把人送去城里,鲁何氏不同意。
“大哥,爹的身体一向康健,不会就这么走了的,我看还是送到城里让城里的大夫看看吧。”鲁春至插嘴道。
鲁春归和鲁春娥的丈夫王同方,也觉得应该把人送去城里,让城里的大夫看看。
兄弟五个一合计,不顾鲁何氏的反对,把鲁老爹抬上了牛车,进城里找大夫。鲁何氏拦不住,执意跟着进了城。
可惜送得太晚了,大夫回天乏术。
“老头子,都是我害了你啊,我要是早点让儿子送你进城来看病,你也不至于救不回来。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鲁何氏悔恨不已,捶胸顿足地哭喊道。
鲁春耕兄弟也不好责备老母亲,劝解了她几句,把奄奄一息的鲁老爹抬上牛车。路过布坊时,买了几匹麻布。
鲁何氏一路哭回小源村,不停地自责。回到家中,鲁老爹并没有马上断气,大家一直守着他。守到亥时正,鲁老爹才没了气息,魂归天国。
哭了一阵子后,鲁春耕兄弟几个去杂屋里,把棺材抬进了堂屋,开始布置起灵堂。鲁春娇等人在偏房里裁了麻布,给大家做孝衣。鲁何氏不哭不喊,肃着张脸,去灶房烧水。
夜色苍茫,北风清凉,许俏君和许佳儿几个姑娘们也没闲着,在用白布做绢花。大家的眼眶都是红红的,许俏君和鲁老爹相处的时间不多,一年到头也就见三四面,没有太深的感情,那种痛彻心肺的感觉,她没有,可是前些日子才见过的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还是会伤心难过。
鲁何氏提着一桶热水进了屋,为鲁老爹擦洗身体,穿好寿衣。鲁何氏从屋里走出来,看在夜色中忙碌的大家,眼泪又流了出来,擦去眼泪,冲坐在一旁的许宝儿招招手,“宝儿来。”
许宝儿走到她面前,喊了声,“外婆。”
鲁何氏牵起他的手,带他进了东屋。过了一会,两人从东屋里走了出来。
一大家子人忙到子时,才忙清楚。为了能撑过明天的跪灵,大家随意地洗了洗,挤在几个房间里,囫囵地睡上一觉。
鲁何氏却没睡,她走到棺木前,看着躺在棺木里的鲁老爹,喃喃自语道:“老头子,你别走太快,等等我,我就来陪你。”
言罢,鲁何氏去灶房提热水去浴室,洗干净身体,换上寿衣,回到房间,把腰带挂在房梁,系了个结,踩着凳子,把脖子伸进圈子,闭上眼睛,踢倒凳子。
不多时,鲁何氏断了气,追随鲁老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