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斯和维克托告辞离开了黑默丁格的办公室。
“你为什么阻止我说出现在的阶段性成果?”来到了走廊上,杰斯低声开口道,“或许,我们的挖矿机械和切割机,也能给他在议会之中的发言增加一分筹码——”
“这不是议会的问题。”平时不怎么擅长交际的维克托,此时看得却比八面玲珑的杰斯更加清楚,“是诺克萨斯人,他们才是关键……”
“见鬼的诺克萨斯人!”杰斯闻言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他们在践踏皮尔特沃夫的自由!”
说话间,两个人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实验室。
“自由总有代价……”维克托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之后,他用低低地声音,有些虚地开口道,“杰斯,我有一个想法。”
“?”
“刚刚黑默丁格教授说了,诺克萨斯人明天就会接手矿洞。”维克托用不符合自己虚弱声音的语气,说出了一个足以让杰斯都感觉到心惊肉跳的主意,“用你的矿工手套和我的激光切割机……或许我们可以在今天晚上,在诺克萨斯人正式插手之间,将那些探险者救出来!”
“你!”杰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见到这位知己好友,“诺克萨斯人一定会盯着那里的——”
“所以,只有我们两个人。”维克托情绪有些激动,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咳咳——两个人, 还是皮尔特沃夫的研究员,我们足够灵活。”
“可是……”杰斯依旧十分迟疑, “你知道哪个矿洞发生了爆炸吗?祖安的矿洞成千上万, 我们没有时间一个个找过去。”
“我当然知道。”维克托低头抹了抹嘴角, 然后抬起头来,眼神坚定的看着杰斯, “毕竟,我也是一个祖安人。”
杰斯眨了眨眼睛。
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
虽然认识维克托并没有多久, 但杰斯却真正将他当作了自己的知己,自己在灵魂上的朋友——他们出身不同,但对待科学有着一样的态度,对待海克斯科技也有着同样的理想。
在杰斯无路可走的时候,是维克托不顾身份, 选择和他一起偷实验器材。
在两人被梅尔发现, 杰斯选择跳槽的时候, 维克托最终为了科研环境和结果考虑, 最终也愿意留在皮尔特沃夫。
现在,维克托想要帮助祖安——而这次, 帮助祖安也是维持皮尔特沃夫的自由。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杰斯想了想, 摇了摇头,“你的身体可不支持你去矿坑里拼命,去祖安帮我找个好说话的向导,然后给我一份切割机的说明书——写得详细点。”
“我也可以——”
“我的实验笔记位置你知道,维克托,如果将来要出版的话, 删掉那些让人误会的话, 我可不希望我将来梳理在学院内的雕像是一副自恋狂的样子。”杰斯没有让对方继续说下去,而是滔滔不绝地开始了自己的唠叨,“放心吧,我和你说过的,我从小时候就开始跟着父亲抡锤子,而挖矿和锻造本身差得也不远。”
“我是祖安人,杰斯。”关上了实验室的门,维克托语气坚定地开口道,“而你不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是我自己一个人去,但我知道, 我的身体不行, 一个人办不成事情,所以我才希望以朋友的身份求求你……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拼命。”
“那不是拼命,你说了的,矿坑那边戒备可能没那么严格……”
“但依旧很严格。”维克托再次咳嗽了一声,“无论如何,我能让你一个人行动。”
“……”
“……”
“我可以替你去,维克托。”就在两个人低声讨论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实验桌下出现,“抱歉,我是个混蛋,但……我更熟悉那里的情况,这件事交个我更好。”
“谁在那?”杰斯和维克托同时瞪大了眼睛,“出来!”
“是我。”在实验桌下,一个染着白毛的少年钻了出来,“还记得我吗,维克托,我是艾克。”
“我正要去找你,小子。”维克托看着这个之前将自己送上了升降机的小家伙,忍不住摇了摇头,“本来我还想着和你确定一下拉克丝小姐的情况,但现在看来,他们的确在矿洞之中,是吗?”
“不仅是拉克丝。”艾克摇了摇头,“还有范德尔、本索,甚至还有希尔科……所有人都被埋在了下面——整个祖安都已经快要炸锅了。”
……………………
艾克的话听起来夸张, 但实际上却一点都没有夸张。
在范德尔和希尔科都陷在了矿洞里的情况下,祖安原本就无比脆弱的秩序, 现在更是一团糟。
没有了拳头最大的秩序维护者,也没有了能团结人心的家伙,整个祖安什么样的声音都有。
有人认为这是皮城佬的阴谋, 要杀死冲击日之门事件最后的几个人,所以现在相互串联,准备暴动。
有人将此视为一个龙蛇起陆的机会,希望趁混乱之机,取代希尔科或者范德尔,成为祖安的掌控者。
有人发现了一个比皮城佬看起来更像是纯金大腿的势力,觍着脸试图向诺克萨斯人献上自己的忠诚。
有人则是没有想那么多,单纯是趁着混乱搞事,甚至还大着胆子进入了福根酒馆想要来一场零元购。
总之,整个祖安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之前艾克送走了维克托之后,疾速返回了酒馆,带上了一点属于自己的“装备”就匆匆去了矿洞那边。
艾克和其他四个孩子不同,平时是在一家工作室做学徒的,不是挖矿的直接参与者——但他也知道矿洞的位置,也了解了不少他们挖矿的事情,爆爆每次给蔚准备的助力机械,艾克都提供了不少零件支持和技术支援。
然而,艾克终究晚了一步。
当他赶到矿洞的时候,爆炸正好发生——刚刚翻过了一条沟渠的艾克,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座矿洞,在惊人的爆炸之中轰然倒塌。
那一刻,艾克只觉的天塌地陷,一想到所有人都被埋在了下面,他的世界都黑暗了。
然而,艾克没有悲伤——他也没有时间悲伤。
虽然年龄还小,但艾克却表现出来超出常人的冷静。
他并没有和无助的孩子一样哭天抹泪,而是干脆地回到了福根酒馆,叫上了剩下的、可信的叔叔们,将一切都和他们讲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