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尼古拉二世抬头看向首席上的金发男人——从进入到这个教堂到现在,他就一直在偷偷打量这个所谓的……奥斯特曼先生。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负如威廉这样的人,也会甘于坐在下首。
“如果你要我们创造一个议会,小朋友,那你得说服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酝酿了片刻,尼古拉二世终于还是开口,他听取了威廉二世的意见和建议,决定暂时先看乔治会怎么说。
即使世界末日就在眼前,他们也会为了原则而与别人争论。
尼古拉二世的原则,就是绝对的皇权。
尽管已经被人民推翻了统治。
但他依然认为加入一个议会是在玷污神圣的“天赐皇权”。
这个沙皇的面孔,虽然年轻,却足够沧桑,眼窝内陷,有一种似乎要病倒的感觉。
清了清嗓子。
于是正在聊天的威廉明娜女王与苏菲郡主也停下来,将目光投向乔治。
他注视着尼古拉二世的眸子轻声说:
“我能从达克萨姆人的手里拯救这个世界,而这个议会,可以帮助这个世界在未来避免再次遭遇这种情况。”
“威廉告诉了我,你有能力做到这个,”
尼古拉二世将两只手都放在会议桌上,他的袖口挽起了一点,可以看到,左腕上被用烙铁烙上的俄文,
他舔了舔嘴唇,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7月17日凌晨,在叶卡捷琳堡,莫斯科肃反委员会及中央执行委员会下达密令,决定处决我和我的家人。皇室嫡亲七人,本该全部陨落——你的意思是,让我来拯救这样的臣民?”
手腕上的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整个教堂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俄罗斯的情况的确不太一样,日耳曼人和欧罗巴人混聚在一起,民风彪悍,民众缺少教育,以至于比欧洲人更加自私。
处决皇室。
这样残暴的命令,的确像是他们的手笔。
犹豫了。
乔治并不算很聪明,甚至从某种意义来说,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种情况,该怎么接下去?
站在右后侧充当侍女的埃凯德娜为他解了围。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空中滑动了一下,阳光透过雕琢着窗花的天窗,投下的细碎光芒就开始如同液体般流动。
缩成了一副影像。
正是现在正发生在世界各地的暴乱,末日前的狂欢。
手指再次划过。
这幅影像就被分割成好几份。
每一份,都在述说着人之疾苦。
幸好戴安娜不在这里,否则以她的性格,可能会去做些什么吧——而不管她要做什么,在现阶段而言都是毫无意义的。
这样的能力,无疑让在座的所有人大开眼界,即使是希波吕忒也很少见到真正的神术。
亚马逊人有着近乎无穷的寿命与强大到足够掰断钢铁的力量,但宙斯却没有赐予她们法术。
“这是……”
尼古拉二世抬眸,他手腕上的俄文似乎在熠熠生辉,那是耻辱的光辉。
“这个世界正在经历的,陛下,”
乔治轻轻捏了捏埃凯德娜垂下的左手,那只手温软如玉,
“你看,末日将要降临,这就是人们所展现出来的心底最深处的人格与欲望……黑暗、邪恶、混乱,我能阻止这一次危机,我能在达克萨姆人降临的时候将他们全部杀死。但我总有不在的时候,我希望我们的议会能够成为守护这个世界的最后一道防线。”
“我没有体会过绝望,奥斯特曼先生,我们被教育即使是最危险的时候也要保持镇定和优雅。所以,他们所正在经历的,与我何干?”
尼古拉二世从面前的桌面上捏住高脚杯的脚,仰头将里面暗红色的酒液一饮而尽,
“保护一群刁民免受绝望与恐惧?对不起,我宁愿亲手杀死那些敢在这种时候暴乱的反动者。”
他看上去很坚决。
威廉二世也一筹莫展。
苏菲郡主红唇轻启,似乎要说什么,但一直装扮成侍女的埃凯德娜突然出现在尼古拉二世的身侧。
她的眸子里,清澈美丽的黑眸,在瞬间化作妖异的血红,就像饱饮鲜血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