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过也没办法,没时间陪她。我现在就往省里赶。这次全省产业调整会,也不知道对县域经济是个什么政策,上面,真应该给县域展出点实实在在的硬举措了。”
“别在家里谈工作,你不是要走吗?赶紧走吧,让小吴陪我坐儿。”老太太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出来。
“妈,您看看您,怎么还撵起我来了?”
“快走吧,快走吧,你在这儿,小吴怪不自在的。”老太太把孔令岩的包塞到他的手里,孔令岩一脸苦笑,“好,好,我这就走!”
“小吴,你看奶奶撵他,是不是挺奇怪的?”孔令岩出门后,老太太问道。吴蔚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
“你这孩子,又点头又摇头的啥意思?其实,我怎么不想他在家陪陪我呢。可他是公家的人,我一个老太太,有吃有喝就行了,一会儿我们老姐妹们还要出去练歌儿呢。”老太太说得很沉重,吴蔚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你看看我这老太太,瞎说什么!小吴,你爸妈是干什么的?退休啦?”
“奶奶,我是农村人。我爸妈都是种地的。”
老太太愣了一下,马上笑道:“种地的好!种地的好!等啥前儿有空了,奶奶上你们家看看去,我也想种种地呢!”
“那赶情好。什么时候奶奶想去了,我提前给我爸妈打电话,好好准备一下。”
“还准备什么?你要是准备,奶奶可就不去了。”老太太笑着说。
老太太果然健谈,从孔令岩的为官再谈到他的做人,再谈到家庭生活,又谈到儿媳和孙女,最后很自然地拐到了吴蔚的女朋友身上。
一听说吴蔚有女朋友了,老太太的八卦功夫得以展得淋漓尽致,“有媳妇儿啦?啥时候把她带来让奶奶看看。”这话说的,就像跟自己的亲孙子一样。
楼宇对讲机响了起来,老太太哼哈两声,挂了以后,吴蔚已经站起身来,“奶奶,是不是要去练歌儿了?”
“我下去跟他们说说,今天不去了。中午在这儿吃饭!”
吴蔚赶紧婉拒,说是有事儿中午前还要赶回青川,老太太一副失望的样子,“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一定让你尝尝奶奶的手艺,我做饭,好吃着呢。”
吴蔚赶紧恭维了几句,便要往外走,老太太又拉住了他,低声说道:“小吴,奶奶求你个事儿。”
这一“求”字,吴蔚真是担不起,赶紧说:“奶奶,有事儿您尽管说,可千万别说‘求’这个字。”
“这事儿奶奶必须得求你。你是令岩身边儿的人,奶奶求你盯着他点儿,时不时提醒着他点儿。我呀,总是担心,他会拿不该拿的钱,交不该交的人,到时候把这个家给毁了。你提醒他,他要是不听,你来告诉奶奶,行吗?”
看着老太太祈求的目光,吴蔚大为感动,也就是当妈的,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吴蔚握着老太太树皮般苍老的手,“奶奶,您放心好了。我在孔书记身边工作已经有些日子了,孔书记是个好人,他不会做出格事的!”
“你这个小伙子啊,一看就浑身冒正气。你就当奶奶的眼线,盯着他点儿,别让他收钱,别让他被哪个女人给害了。”
“知道了,奶奶,这个‘线人’我一定当好!”吴蔚情不自禁地说。
老太太跟他要了手机号码,非常认真地存了起来。
……
吴蔚并没有想到,会接到张新的约请。接到张新电话的时候,吴蔚呆呆地愣了半天。直到张新又重复了一次吃饭的地点,他才反应过来。
“张书记,都谁啊?”这个称呼叫习惯了,一时还没改过来。
“哪还有张书记,叫张哥吧。都是咱们乡里的一些老人,你过来吧。晚上6点,庆丰园,不见不散。”张新的声音透着无尽的落寞。
自从这次变动到统计局任副主任科员以后,张新就如同人间蒸了一般,见不到人,也不开手机,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他叫没叫李天星?按理说,李天星这个常委级别的,应该在被邀请之列。他不能去问李天星,如果张新没叫李天星,两人之间马上生出嫌隙来。
下午有个城镇建设汇报会,一直开到6点才散。李天星也在会场,一点儿着急的意思也没有。
散会以后,吴蔚不慌不忙地拿了孔令岩的杯子和笔记本,送到了他的办公室,又等孔令岩上了车,他这才朝庆丰园走去。